容保見狀忙道:“三哥說得有理,平時額娘最疼我,她老人家的大事,我如果袖手旁觀,成了什么人了?不過我銀子不多,只能出個五百兩,兩位大哥別嫌棄。”
晉保怎么會嫌棄?忙抱了一把幺弟,兄弟三人一副感情好得不行的樣子。
興保訕訕地,只好說:“既然如此,我也出……五百兩好了。”晉保瞥他一眼,淡淡地道:“二弟有心了,想必額娘泉下有知,也會很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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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禮的銀子終于解決了,各處的籌備工作也順利展開。
淑寧全身戴孝,與眾姐妹嫂子一起,跪在內堂燒紙誦經。婉寧呆呆地望著火盆,機械地往里頭投些紙錢,默默地流著眼淚。
淑寧有些慚愧,自己從沒有真心實意地為這個老人掉過一滴淚,但想到她給自己家帶來的傷害,心腸就硬起來,仍舊拿出暗藏了秘密香囊的帕子,流著裝模作樣的淚水。
夜深了,漸漸地有人尋著借口離開了內堂,留下來的人,只剩下婉寧淑寧和幾個老太太親信的丫環仆婦,當中有的人甚至當場打起了磕睡。
淑寧無意中往外看了一眼,卻發現哥哥端寧站在角落里,靜靜地望著老太太的棺柩,燭光忽明忽暗地映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神色顯得有些莫測。
淑寧遲疑了一會兒,看到眾人皆疲累不堪,沒人注意到她這邊,便悄悄起身往端寧處走去,碰了碰兄長的衣角,輕輕問道:“哥哥,你怎么了?”
端寧側臉望了望她,搖搖頭,又轉過去繼續看那棺柩,幽幽地道:“世事無常。我去廣州前,她還是這府里說一不二的主兒,高高在上,人人都要在她面前低頭。而昨晚之前,她只能躺在床上,事事都要靠人幫忙。死了,連辦喪事的銀子都是好不容易才湊起來的。守靈的人大多只是裝個樣子,沒多久就都溜了。她強硬了一輩子,威風了一輩子,為的到底是什么?”
淑寧無言地陪著他一起站著,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道:“瑪法待我挺好的,知道他死得那么冤枉,我心里其實有些怨老太太,看到她受苦,心里居然還有些痛快。”
淑寧吃驚地望過去,只見他扯了扯嘴角,道:“但再怨再恨又如何?你看看,這府里真心實意為她傷心的人有多少?兒子媳婦?孫子孫女?親信奴仆?就算是哭得最傷心的婉寧,哭的到底是她,還是自己,又有誰知道?而且,若不是為了做給外人看,我真懷疑有誰愿意為她花錢送葬!”
淑寧拉著他的袖子,認真地說:“哥哥,你冷靜一點。”端寧怔了怔,微微一笑:“我很冷靜,別擔心。”他摸了摸妹妹的頭,道:“原來還怨她恨她的,但看她活到這份上,又覺得再多的恨都沒有必要了。她落到這樣的結局,早已得了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