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氣不打一處來,罵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你身上還戴著孝呢,秋菊那丫頭幾個月前才小產過,你真要心疼,又何必這樣急色,巴巴兒地跑到她床上去?!現在出了人命,你有什么好哭的?!”
慶寧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額娘,兒子知道錯了,秋菊……她好歹侍候兒子一場,求額娘讓她有個葬身之地吧?”
那拉氏唾了他一口:“你當額娘是什么人?我早叫人買棺材去了。風光大葬是不可能的,一副棺材幾捆紙錢還出得起。只是你在孝中讓小妾懷孕又流產,說出去倒連累你阿瑪被御使參一本,不許你聲張!只說她是上次小產后病沒好利索,又復發了,才死了的。聽清楚了嗎?”
慶寧有些驚喜,忙抱住母親的大腿:“多謝額娘……兒子一輩子感您的大恩大德!”
那拉氏氣極反笑:“我居然還要靠個丫頭,才能得兒子感恩,真想不到呢。”她見慶寧漲紅了臉想要辯白,便打斷他道:“夠了,你不用多說,只要以后懂事些就行。”
慶寧嚅嚅地低頭應是,那拉氏見狀嘆息一聲道:“你媳婦不容易,你以后待她好些吧。那個秋菊,說起來也是個沒福的,懷了好幾次胎,都留不住,偏你還不知節制。以后萬不可再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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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保聽佟氏說完在那拉氏處得到的消息,沉思片刻,便有些了悟:“我雖沒聽說江南總督的事,但卻聽玉恒說起過,皇上前些年對葛爾丹用兵,未竟全功,準備再打一場。因此近年來,各處海關都要把銀子往京里運。比如武丹將軍,他不管地方政事,除了軍隊,便只專收銀子,就是為皇上籌備軍資。想來天下最富的地方,莫過于江南。皇上是打算把親信大臣安置在那個地方,好讓國庫再富些吧?”
佟氏驚異道:“可是江南幾省,都各有總督,再設一位總領的,這權柄可就……這樣的重任,皇上為什么要交給陳大人?”
張保若有所思:“我曾聽說,江南鹽商最富,但每年都販賣私鹽,漏稅極重,官員拿他們沒辦法,甚至還有不少人與那些奸商同流合污的。光是揚州知府任上,就不知掉了幾顆腦袋。若是派陳大人去,一來他在吏部多年,積有余威,對江南吏治是說得上話的;二來,他做事圓滑,又忠于皇上,料想不會行事魯莽,也不會輕易被人收買了去。”他想了想,又笑道:“這都是別人的事,咱們現在還丁著憂呢,管那么多做什么?”
佟氏卻有些著急:“若陳大人要去江南,你的官職要怎么辦?”張保卻說:“這是以后的事了,咱們且過幾年安心日子再說。這仗是遲早要打的,難道陳大人還會在江南做一輩子總督不成?”
佟氏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便也安下心來。
過了兩日,為老太太做的七七法事在榮慶堂開始了。只做了一半,天果然就下起雨來。待法事做完,晉保讓那拉氏去招呼齋飯,又和兄弟們去接待幾個來燒香的熟人。待過了申時,天色稍暗了些,雨勢加大,外頭便一個客人也無。晉保讓那些和尚尼姑收拾外頭的家什,分散到幾間大屋里稍作休息,等雨停了再走。
張保和容保幫著長兄料理些雜務,興保早早回院里去了。那拉氏和佟氏等妯娌便坐在正院的房里說話,忽然總管吳新達從外頭飛奔進來,報告說有位貴客來到家里給老太太上香了。
是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