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氏笑道:“少奶奶不必這樣緊張,其實也沒什么,只是這些丫頭的心思,想必你我都心里有數。我多嘴勸你一句,快打消了這主意。太太在別的事上都好話說,唯獨對家生丫頭收房作妾一事深惡痛絕。你難道沒發覺端哥兒身邊的幾個丫頭,模樣都不出挑么?這是太太在安你的心呢。”
真珍有些意外。她也是聽從溫夫人的意思,帶幾個丫環過來預備日后給端寧的,雖然她心里酸楚,但也被溫夫人說的寵妾滅妻的事嚇著了,所以才委委屈屈地答應這個安排。也因為這個原因,她明知七喜對端寧獻殷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端寧絲毫不為之所動,倒讓她心里格外歡喜甜蜜。
但如今照這位劉姨娘的意思,難道婆婆居然是不待見這種做法的?那她縱容手下丫環這樣做,是不是反而辜負了婆婆的好意?
小劉氏一見她神色,便猜到她的想法,笑道:“別家收屋里人,本是常事,只是太太見了這府里幾個兄弟侄兒的事,自己早年又是吃過虧的,因此不喜。少奶奶帶來的人,太太見過后,嘴里雖不說什么,其實心里也是有想法的,只不過憐惜少奶奶,才沒說出口來。但我著實不愿意看著你違了她的意,才多嘴說出來罷了。少奶奶身邊的人,若是有這個念頭的,還是早日打消的好。”
真珍沒想到自己居然犯了這么個錯,心中也緊張起來,忙向小劉氏請教起其他的事,發現許多事都與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樣,不禁十分懊惱。
晚上她私底下與端寧說起這些,端寧笑道:“我還在想你幾時才發現這些呢。我早說了,只想你一個,并不打算納妾收房,你還當我哄你呢。”真珍嗔道:“男子都愛花言巧語,我怎知你說的不是在哄我呢?”
端寧悶笑,半晌才正色道:“如今你知道了?我額娘不讓阿瑪納妾,我妹妹也差不多是這么個想法。小時候,我阿瑪本有個妾,因為得寵,還大膽對我們兄妹下毒手。自那以后,我就覺得妾不好,夫妻兩個過日子就夠了,沒必要再插一個進來。你看我阿瑪額娘二十年夫妻了還那么恩愛,我們也像他們一樣,不好么?”
真珍低頭臉紅,只是很快就發現不對:“那劉姨娘是怎么回事?你哄我呢?”端寧想了想,便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小劉氏為妾的真相,末了還鄭重道:“這本是我家的機密,你知道就好,千萬別說出去,連你家里和幾個丫頭也別告訴。”真珍怔了半日,才點了頭。
她如今總算知道原本對這個家的想法有許多錯誤的地方了,于是不再只顧著在自家小院里過蜜糖日子,常常請小劉氏與二嫫來說話,有不懂的地方也會問她們與長福,若是淑寧有空,她還會過來找小姑說話,打聽的東西不再僅限于做菜做湯,連家中的規矩和公婆的喜好都問了。
淑寧倒是很滿意她終于開始回到現實生活來了,傾囊相授不說,還指點她去向李氏與喜塔臘氏請教。她道:“雖然我們幾房平日是各過各的,但總歸是在一個府里住著,阿瑪額娘都不在,嫂子多去向伯母嬸娘們請安也是好的。大嫂子那邊更該常去,她本就管著家,雖然話少,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我要學規矩,沒法事事都告訴你,你不如多去問問她?”
真珍聽了她的話,便時不時地去探望李氏以及喜塔臘氏,相處久了,更深覺自己的幸運。李氏日日要在婆婆跟前立規矩,雖然管著家,但在吃飯時還不能與丈夫公婆共桌,而要立在旁邊侍候,晨昏定省更是要嚴格遵守,丈夫一屋子小妾,她還要事事照顧,一點醋也不能吃。
與她相比,自己嫁到三房,不用在公婆跟前立規矩,丈夫小姑都待自己極好,比起真正的嫡長媳李氏,真是幸運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