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君不想得罪人,便強自忍著,倒是旁的針線上人看不過眼,幫著還幾句嘴,還通知了黃鶯兒。后者趕過來與玲蘭爭吵,她伶牙俐齒,玲蘭爭不過,便諷刺她不守規矩,整天與客人調笑。黃鶯兒哪里忍得住?結果兩人差點打起來,最后還是素馨趕來讓人拉開,才把局面控制住。
素馨事后對淑寧道:“那個玲蘭和黃鶯兒都不是好相與的,夫人想法子打發了吧,尤其是玲蘭,我瞧著她就不是個安份的,倒是秋宜那丫頭還知道些分寸,曉得幫我去拉架。”
淑寧想了想,笑道:“先放著吧,多給些活玲蘭做,不許秋宜幫她,免得她整日閑著沒事去招惹別人。黃鶯兒那頭,也讓外院的人多安排些差事。倒是憶君這回受了委屈,我聽說她本來就有些郁郁的,回頭讓冬青多去開解開解她吧。”
素馨點點頭,左右瞧瞧,問:“冬青呢?”淑寧道:“方才還在的,興許是回房間去了。”素馨跳下炕,道:“我去找她。”卻慌得淑寧連忙攔住,另叫了菊香去找冬青,回頭對素馨道:“你糊涂了?!如今你可是雙身子,怎么還這樣咋咋呼呼的?這幾個月你本來該在家里好生養著才是,結果你到處亂跑不說,還去拉架,要是撞著怎么辦?”
素馨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閑不下來么。叫我什么都不干,整天在家待著,我一定會悶死的。我又沒有親自去拉架,是叫了旁人攔的。”
淑寧嘆道:“你走動走動倒沒什么,無聊時去打聽些八卦也行,就是行動間要小心些。”
素馨胡亂應了,又問:“爺不在院里,可是又到江先生那邊刻石頭去了?”淑寧微笑著點點頭:“近來似乎在學刻小篆呢。”
桐英如今在家,不僅僅是畫畫讀書練武,還對金石印章之類的東西起了興趣。每日上午去江先生處學刻印,下午畫畫,晚上則陪妻子看賬聊天,偶爾也出點主意。
淑寧對他發展新愛好是支持的,只是有一點:不能花太多錢。畢竟金石字貼書畫古董這幾樣,都要花大錢才能收集到好東西。而他們家的財政狀況,無法支持這種事。
桐英爵位降了幾等,本來俸銀與祿米都是一千三百,如今只有五百,又少了二品官的俸祿與各種補貼,收入減了許多。三個莊子收成雖然還行,但因為前些日子桐英送了銀子資助小于家的人,她又為了替桐英挽回些名聲,順便積些陰德,便將三個莊子的田租都減了一成,又添了送到護國寺去做善事的錢糧,接下來一年要罰俸,她只能精打細算些。
所幸爵位降了,送禮的規格也要減兩三成,今年送到宮中賀太后的壽禮,花費比往年少了,社交方面的支出也有所縮減,因此暫時不會發生銀錢上的問題。只要等到田租與店鋪的收益都收上來,便能順利度過了。
桐英也知道家中的境況,因此只用尋常印石學刻印,連端寧聽說了他的新愛好后,送來的一對青田石和一方荔枝凍,都收起來不肯動用。
午飯過后,桐英陪妻子說話,提起今日在江先生處看到他穿了件新棉袍,有些眼熟,想起曾見冬青做過一件差不多樣式的,便問了。江先生只說是托冬青幫著做的,并無其他,但桐英覺得似乎有些內情,便讓淑寧去問問是怎么回事。
淑寧很是意外,冬青從來不做男子衣服,但想起素馨數月前曾說過的話,難道冬青喜歡的人就是江先生?可是江先生年紀已近四十,足可以做冬青的爹了!這就是素馨不看好的原因么?
但她還是私下里去問了,冬青紅著臉不肯說話,她與檀香兩個好言好語地試探了半日,才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冬青還道,她知道自己身份不足以匹配爺的老師,若他不嫌棄,情愿給他做妾。
淑寧暗嘆一聲,便把事情告訴了桐英,桐英去和江先生說了,卻很意外地聽到江先生提出愿意正式娶冬青作填房。他對身份之類的并不在乎,還道:“我本在畫館里糊口度日,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承蒙小公爺青眼,在府上做個供奉,才有了今日的風光。冬青姑娘溫柔賢惠,又不嫌棄我年紀大,得妻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