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哥兒道:“聽鳳姑姑說過,叔叔想在水泥窯廠謀一份差事。如今這廠里正是建設時期,最缺如叔叔這般的管事人才。若是叔叔能過來,可是雪中送炭。”
水泥窯廠還沒完成建成,到底堆積著磚頭石料,地面更是爛泥污穢不堪。王仁此時只覺錦繡華靴子底部如是懸掛千金,每走一步都極其艱難。
他左右望一眼像是沒聽清蓉哥兒剛剛的話,道:“還要多久才能建成?”
身為金陵窯廠的負責人賈薔見王家叔叔樣子,也覺好笑,呵呵笑道:“快則兩月,便能大致完工。若要完全建好,到全力生產時,須得到明年開春去。”
“這么久啊。”王仁感慨一句,卻不回蓉哥兒的話。疑惑道:“聽你們寧國府在平安州的窯廠,可是只花費了三四個月便建好了,怎么換金陵來需要這么長時間?”
賈薔道:“府里是先停了神京莊上的窯,將大批熟手老手工匠全調了平安州去建窯。加之,平安州那處地方原本有一莊園,少了許多重建的麻煩。又因水利營田府與河道衙門缺水泥用,所以便建窯,邊趕生產。”
“這樣啊。”
王仁訕訕笑一聲。讓他現在待一個還未投入生產的水泥窯上當差,王仁是真的忍受不了。他原先想的是畢竟是親戚家的產業,只需在水泥窯上領一份差事,每天待在王家府里逍遙不用怎么出力,每月就能夠拿幾十上百兩工錢。
可現在的蓉哥兒與薔哥兒的意思,明擺著要讓他出力,還是在這么臟亂的地方出工。和預想的差別太大了,完全不符合預期。
蓉哥兒多少能猜出王仁的心思,道:“叔叔也不必太過擔心,在工人住宿的房間胖還會建單獨的小院子,是讓叔叔與薔哥兒及部分匠人居住的。若是往后叔叔覺得在廠內無聊,便是將府里的姬妾接到院中來,也是可行的。”
王仁暗暗搖頭。那豈合規矩,窯廠里這么多爺們漢子,將姬妾接來還不得亂了套。
他笑道:“倒是不必了。”
蓉哥兒問:“叔叔是還有別的疑慮?”
當然有,只是王仁不好說。如果把姬妾接來,他又不能時刻待在院子里,也不能總是帶著姬妾,萬一這些年輕漂亮的小媳婦被被人偷了可劃不來。
況且王仁就沒想過出工的事情,來了窯廠如何去金陵城里逍遙快活?
他可擔心金陵城的紅倌小娘子久見不到,到時犯相思病去。再者,窯廠里又沒幾個有錢的,要賭上幾手也沒伙伴。那樣的日子,豈是人過的?
賈蓉見他不愿說,也不在為難。到底蓉大爺也不太想王仁到窯上來,從薛蟠那里可打聽了不少關于王仁的事跡,所謂是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偌大一個金陵王家的家底也被這位王家嫡子給敗了。
都說薛蟠不靠譜,蓉哥兒卻覺得這王仁比薛蟠的不靠譜更上百倍。
蓉哥兒道:“既然叔叔不愿說的,咱們繼續在窯廠轉悠。往日可從沒想過,咱們寧國府竟然會建一個這么大的窯來,可比神京莊上的水泥窯大了幾十倍吧。”
賈薔回道:“未曾對比計算過,不過照宗成大兄的說法,金陵的水泥窯少說要招募數百名工匠。咱們莊上那個二三十人的小窯廠與這里比起來,就像是個不入流的小作坊。”
蓉哥兒點點頭,笑道:“薔哥兒可得把這里看好了,這次府里可是將所有家底都投在了平安州與金陵這兩個窯廠上。甚至里面還有鳳姑姑的一萬兩嫁妝,這銀子要打了水漂,以她性子可輕饒不得你。”
薔哥兒嗯了聲,認真道:“不會讓蓉哥兒失望的。”
賈蓉思忖片刻,道:“過些時日讓蕓哥兒從平安州下來,到金陵來幫忙。如此一來你也輕松些,到年底回神京,也不至于金陵窯上無人管事。”
賈蓉賈薔兄弟二人聊著窯上的事情,旁邊王仁卻覺無趣至極。跟著走了片刻,又覺辛苦。于是道:“蓉哥兒繼續在這邊瞧著。突然想起府里還有些事情,咱也不便在這里陪著你們了。”
蓉、薔兄弟對視一眼。賈蓉點點頭,道:“叔叔既有事,先回去也是好的。”
王仁聽了這話,連連點頭回窯廠門前領上長隨迫不及待回金陵城去了。
蓉哥兒看王仁背影,不禁苦笑。王熙鳳攤上這么一個兄弟,真是一言難盡,有罪受咯。旁邊賈薔卻不等他在心中感慨,等王仁離開,小聲說道:“蓉哥兒明兒一早該去一趟賈家族里,金陵十二房的老爺都知蓉哥兒要來,早計劃等著你過去了。”
金陵十二房。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