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來找弗洛伊德先生談生意的。如果天黑之前我沒能回到偵探所的話,一封包含我手里全部證據的信封就會被送到某個警署……”
“——那樣可就太不好了……弗洛伊德先生會很生氣的,對吧?”
只見壯漢怒目瞪了他一眼,扭頭給矮個子使了個眼色,矮個子便轉身進了樓內。留下壯漢和艾德單獨對峙。
“不著急,我沒打算逃跑。”
艾德嘴角掛著浮夸的微笑,他優哉游哉地掏出一枚零錢,放在指尖轉了起來。
大約十分鐘后,矮個子回來了,用他那又尖又硬的聲音開口便道:“帶他上馬車。”
那壯漢聞言露出了滿嘴鬣狗般的牙齒,笑容猙獰。抓著艾德的后領,連攆帶推地趕著他往巷口深處走。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客戶的嗎?聽見沒有,放開我!”艾德一邊抱怨一邊掙扎著,對方卻完全沒有理睬。
穿過了兩個巷口,巷子盡頭的街道停著一輛黑色的封閉式二輪馬車。
“嘶——停一下朋友,靠!真的,你都扯到肉了!”艾德大聲嚷嚷,但是壯漢一把將他搡進了車里。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滿是灰塵的麻袋便套到了艾德頭上,嗆得他直咳嗽,隨即車輪顛簸,滾滾向前……
……
“咳咳……”
當麻袋被摘下來的時候,艾德止不住地大聲咳嗽著,自己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抬頭望去,四周拉著窗簾,周圍環繞著七八名槍手。
對面的寬背沙發上坐著一個腦滿腸肥的胖子,他穿著量身定制的棕褐色正裝,頭發黑中夾白,神態沉穩又傲慢。
他緩緩開口道:
“很抱歉我的手下不太會照顧人,艾德加·懷科洛先生,我就是弗洛伊德,您要找的人。不介意我抽支煙吧?”
說完弗洛伊德拍拍渾圓粗短的手掌,似乎沒打算征求艾德的意見,身旁的人隨即為他點了一支雪茄。
“嘖,這袋子裝過土豆,貌似還發了霉。”艾德甩了甩頭發上的泥巴粒,“您賺了這么多錢,難道就給員工吃這個?”
“你該不會是來指導我如何改善雇員待遇的吧?”
弗洛伊德用戴滿寶石金戒的右手捏著雪茄,呼出了純白色的細膩煙霧。
“當然不,我只是個普通的維修技工,碰巧得知了一些不該知道的秘密。我是來談生意的,弗洛伊德先生。”
說到這里,艾德露出了和善乃至諂媚的笑臉。
這笑容似乎令弗洛伊德先生十分滿意,只見他向后靠了靠,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眼神略微抬向天花板:
“很好,我們都該弄清楚自己是誰,很多人做不到這點,結果遭了殃。你很聰明,年輕人,我這里有份不錯的報價,你應該會滿意的。”
說罷他揮了揮手,讓手下拿出一份預備好的協議展示給艾德,艾德也饒有興趣地讀了起來。
一張去往新大陸的飛艇船票,一千五百鎊現金,一座位于新大陸東部拓荒區小型莊園的房產契約。
嘖嘖,一千五百鎊現金,一棟小莊園。他做維修技工一輩子也弄不到這么多錢。
“挺有誠意的開價,弗洛伊德先生。只不過我還有一份小小的問題……”
“但說無妨。”弗洛伊德先生滿意地點了點頭,捏著雪茄的手指在空中虛無地比劃了一下。
“告訴我,弗洛伊德先生……”
艾德抬起頭,凝視著弗洛伊德的那空洞又無趣的雙眼:
“假如正義可以像商品一樣裝裱在展柜里明碼標價,你覺得它應該值多少錢?”
“你什么意思……”
只見弗洛伊德先生臉色由晴轉陰,憤怒地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卻因為肥胖的體重而變成了某種可笑的蠕動。
椅子上的艾德猛地扭動身形,一枚亮晶晶的金屬圓片從指間向著弗洛伊德先生的方向飛射過去。
只見那位高個子的絡腮胡子壯漢霎那間出手,在半空中將金屬圓片猛地一把攥住。
他獰笑著攤開掌心,卻發現這不過是一枚普通的六便士。
艾德卻已趁著這個時機,連同綁住他的椅子一同向窗戶的那側倒去,用牙齒撕開了窗簾的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