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有什么東西正在自己背后,他立刻將神識收了回來,緩緩舉起雙手。
“你在這里做什么?”
身后傳來了奎茵小姐那似煙草與薄荷般沙啞而冰涼的聲音。
呼……艾德這才松了一口氣,放下雙手轉身說道:
“房間里,有個隱藏的地下室……”
“什么?伊頓沒告訴過你那里是……算了,沒什么……”
她用手背輕輕擦拭額頭,像是要抹去自己表情上的焦躁,向著屋內使了個眼神:“進屋說吧。”
于是艾德彬彬有禮地打開偵探所的門,請女士先進。隨后他打開電燈,橘黃色的溫暖光線瞬時充滿了房間。
奎茵小姐則完全沒有睬他,徑直走進了屋內。即使在室內,她依然不肯摘掉那條黛灰色圍巾。
艾德倒也并未覺得尷尬,抬手將帽子扣在衣架上,一邊轉身往屋里走:
“所以,那個隱藏的地下室究竟是做什么的?”
“我的臥室。怎么,第一次參觀女生的閨房?”
我的常識告訴我,正常女性的臥室不會是這種裝潢。
當然,這話艾德是不敢說出口的。
說起來二樓的確只有四個房間,一間是伊頓先生的,另一間曾是亞瑟的,另外兩間則是會客室和廚房,并沒有居住的功能。
他一直以為奎茵小姐應該是另有居所,沒想到她竟然住在地下室。
奎茵從酒架上取了一瓶威士忌和玻璃酒杯,輕車熟路地用刀撬開了軟木塞,仰在沙發上翹著腿自顧自飲了起來。
那柄蝶翼折刀著實令人印象深刻,艾德可以瞧見鋼鐵深處那黯藍色的羽毛狀金屬紋路,仿佛燃燒殆盡的夜空。兩只旋轉握柄分別裝飾著象牙和鮑殼——純白如脂,璀璨如星,擁有著適手的弧度。
整個刀身像是一片殘破的劍刃,就像是某位拙劣的鐵匠將寶劍碎片反復鍛打后得到的殘次品,卻飽含著詛咒般令人窒息的美感。
“伊頓先生呢?怎么只有你一個人提前回來了?”
“因為今晚是……”她舉起杯子的手停了下來,“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因為沒準我們將來會是同事?”
“伊頓要推薦你當探員?那看來他病得比我還嚴重。”
她冷笑一聲,將杯中金色的酒液傾飲而盡,又端起酒瓶重新倒滿。
“他沒說,不過我猜他是這個意思。”
出于禮貌,艾德并未與她一同坐在沙發上,而是搬了一張凳子,坐在她的對面。
“聽著小子,神調局不是你想得那種香餑餑。這里是個爛泥潭,一旦陷進去便再也脫不了身——不是死了就是瘋掉,最好的結局是退休住進療養院,半瘋半傻度過余生。”
奎茵飲到一半停了下來說道。她的手指捏著杯沿輕輕搖晃,酒液似潮汐般起伏,迎面飄來威士忌特有的淡淡泥炭焦香。
“我知道。”
“如果你急著用錢……這樣吧,錢的事情我可以幫你搞定,繼續上學,或者搞點正經生意。隨你的便,錢你慢慢還就是了。”
艾德沒有正面答復,而是微笑著問道:
“不請我喝一杯嗎?”
“你成年了嗎?”
“取決于酒的價位。”
“那你還是別喝為好,這東西對人可沒有好處。”
“可是你為什么還在喝?”
“那是因為……!”奎茵忽然意識到艾德給她設下的語言陷阱。
噼啪!手中的杯子化作鋒利碎屑傾瀉而下。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似乎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