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趙將軍,反戈入室,廢斥吾等,冒大不韙,行逼宮事,害死主公,波及天下,意欲何為?”
宇文護言辭厲厲,并未饒過仍躺在地上嘔血的趙貴。
“宇文薩保……”
“你我列位臣工,列位同僚,同為主公犬馬,如今主公春秋薨,你竟然還有貳言?”
宇文護言罷,不再理會癱軟地上的趙貴。
斜掃一眼在宇文泰身側痛哭不已的賀蘭祥,心中一暗。
他扶起宇文泰榻前的賀蘭祥,言道:“主公薨逝,吾等臣子,當行遺命,輔佐少君,圖謀天下,而非在此哭哭啼啼,惹得主公魂靈難安。”
聽宇文護寬慰之語,賀蘭祥抬起頭,雖然仍有些愣神,但也順著他的拖扶起身。
口中喃喃:“我隨趙元貴入屋,非是要惹主公暴怒……”
宇文護一嘆:“主公定然能知。若是不知,那你身后,在去地下與主公解釋。”
“如今危難之時,當奉主公之命。”
“主公留有遺命?”
“然也。”
宇文護一手背腰,一手指著案上錦盒。
“主公遺命,就在盒中,卿可一看。”
賀蘭祥搖頭:“既然主公將遺命托付于你,自然是你先解封觀之。”
“小司馬受主公養育,與趙元貴此等豺狼虎豹之人不同。不必太過于自責。”
宇文護上前,輕輕捶了兩下賀蘭祥的肩頭。
而后端起案上錦盒,說道:“你與我同為主公宗屬,一起觀之主公遺命并無不可,待你看了之后,才能做我的見證之人。”
賀蘭祥知道,主公遺命,總會有宵小貳臣心中不服,甚至犯上作亂。
“那吾也一同看之。”
“善。”
可宇文護一時,并沒有揭開錦盒,而是又睥睨一眼,匍匐地上的趙貴。
對賀蘭祥說:“吾等坦蕩,不像某人,隨我出屋,同宇文保興等人說之。”
宇文護能夠幾日之內,就從長安飛奔趕往涇州云陽,來此聽候宇文泰遺命。
他自然知道是誰人喊他而至。
宇文盛在給宇文護的信箋中明說,就是他宇文盛聽主公之言,疾喚他來。
信中急召宇文護的同時,宇文盛也在其中,書滿近日之事。
他對情況有所猜測,全都在信中告訴給了宇文護。
因而此時,宇文護榻前受命,心中揣量,不能不照顧些宇文盛的心思。
宇文盛恐怕也知道此前宇文護是在承主公遺命,可他卻不像趙貴一般闖入。
宇文盛是宇文氏的忠貞之人。
做出判斷之后,宇文護讓賀蘭祥與他一同出現在屋門之外。
眾臣頓首于地。
屋外之人,盡皆是隨宇文泰北巡之臣,不論忠奸,但都是聽命于宇文泰的臣仆。
“主公……薨逝矣。”
瞬時,房門外,眾臣伏首,哀嚎四起。
或許是在屋內榻前已然悲痛過,再或許是有任在身,走出屋外的宇文護,全然沒有同他們這般痛哭流涕,而是冷冷地立在最前,將眾人表現看在眼中。
“主公遺命在此,爾等肅靜,聽候主公之托。”他緩緩說道。
這時端著錦盒的賀蘭祥,順勢將手上錦盒高舉頭頂,對跪在地上哭號的眾人說道:“遺命啟封,爾等細聽。”
“臣等聽候主公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