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華也想去,可她沒有理由,姜玲瓏是去探望遠房姑姑的,她以什么名義去?
所以她沒有開口,悶悶不樂的回家。
當晚劉知易就回到家中,看家里準備的十分周全,里里外外打掃干凈,連窗紗都換了一遍。添了不少用具,楚郡的瓷器、銅爐,江南的絲綢、細布,從京城買來了桌、椅、杌、幾、凳、床、榻、炕、轎、箱、柜、廚、格、屏風、隔扇、盆、爐、鼎、席、書架等等家具,花了上萬兩銀子。
有這個必要嗎?
姜玲瓏雖然是宮中女官,朝臣都不敢惹,甚至要結交,但那是因為她是宮中近臣,朝臣或者有目的,或者怕讒言。劉大刀一個小小的鄉官,反而結交不著。司言不過是七品官,人微言輕,也幫不到什么忙。所以花這些錢,根本不是沖著姜玲瓏去的。
姜玲瓏的父親可是戶部郎中,這是司官正職,正四品官。姜大人不但從員外郎升為郎中,而且從嶺南司轉到江南司,這可是一個肥缺。嶺南因為是邊郡,下有節度使,上有嶺南王,朝廷根本插不進去,嶺南司文官向來都是閑職。江南司就不一樣了,江南是朝廷腹心之地,直轄郡縣,所以戶部江南司文官不但有實權,而且江南郡富得流油,江南司郎中還監管江南織造,不但有錢撈,還容易出政績,因此江南司郎中,一般都是侍郎備選,一旦出缺,基本都能頂上去。
劉知易以為自己前一晚回去,已經算很周到了,結果舅舅一家提前三天就來了。相比劉家,姜家認這門親,可能更有利可圖。姜家是商人,在夏江上經營船行,夏京跟江南一頭一尾,是跑船的人必跑的地方。
舅舅夫婦不但來了,連在太學上學的寶貝兒子姜言義都請假過來。明知道結好一個侍郎,對未來的官場有好處,這是他爹幫他鋪路呢,可姜言義一臉的不高興,顯然在學校里學了一身書生氣,根本不屑去拉關系。
劉知易回來,除了家人派人叫他,主要是好奇姜玲瓏身上那塊玉到底蘊含著什么力量。宋玉華身上那塊玉,他已經摸透了,里面帶著一股刑罰威嚴力量,領悟那股氣息,對劉知易幫助甚大。
男丁在大門外迎候,女眷都在屋前等著。
劉知易閑來無事,逗一逗表弟。
“聽說你在太學里,現在被稱作小進士?”
這表弟毛病很多,但才學是真的,有些腹黑,但學習勤勉。已經修到了進士九品,有些許名氣。
姜言義一臉傲氣:“學業稍有進益。”
劉知易道:“后年考個狀元!”
姜言義瞪了他一眼,很郁悶。他已經很用功了,進步明顯,在太學儒家弟子中,也算是進步快的,學諭都曾勉力過他。可無論他怎么用功,都趕不上這個吊兒郎當的表兄。表兄今日詩會,明日南征,后日開銀行,甚至跑去闖宮,但修為一點都沒落下。太學里早有傳言,下屆科舉,狀元比出在太學,因為有他表兄在。不過最近風聲有點變化,表兄跟著祭酒入宮死諫,后來帝后下了罪己詔,這事似乎會影響道表兄的前程。
姜言義道:“表兄不考嗎?”
劉知易嘆道:“無心仕途了!”
鬼才信。
如果不是得罪了太后,狀元放在那里,他不信表兄不會去取。以表兄的才華,肯定能考進前十,只要考進前十,就會被推到庭前,太后欽點名詞,一般都會照顧有名氣的大才子,以表兄的名氣,只要不是得罪了太后,狀元豈不是手到擒來。這么說,傳言是真的,他確實把太后得罪透了。眾目睽睽之下,入宮死諫,太后下罪己詔,怎么看都得罪了太后。
他突然感覺有些可惜,以前是嫉妒表兄的才華,現在一聽他仕途毀了,竟然變成同情。姜言義猛然驚醒,原來他一直嫉妒的都不是表兄的才華,只是他的前程罷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回去面壁,他的心竟然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