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猴來了,劉承宗沒把他往軍帳引,隨便挑了個帳篷便進去,問道:“怎么樣,南邊有消息了?”
“有了!”
上天猴看上去很是振奮,道:“劉巡撫引疾之后,新任巡撫已定,名叫王順行,之前是左布政使,河南許通人,萬歷三十八年進士。”
“那筆銀子終于要起運了,應該有十三萬兩。”
上天猴抬食指在小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你猜猜我是怎么知道這事的?”
“不是我去找的消息,是消息找上了我!”
“消息找上了你?”劉承宗奇道:“這話怎么說?”
上天猴只顧著笑,笑了好一會才道:“將軍記不記得那個馬,馬茂才?”
“你是說馬茂官?”劉承宗對這名字有印象,道:“艾穆的部下,山谷里去割楊承祖腦袋那個管隊?”
“對,就是他!他和他小舅子。”
上天猴接連解釋道:“他小舅子在城頭,角樓被轟踏了,手上兵死的死傷的傷,后來投降在俘虜營找到自己姐夫,倆人都領了路費糧食會關中了。”
“本來一個是管隊、一個是什長,回去全被擼了官,小舅子叫齊雙全,還被長官揍了一頓,躺了一個月差點就死了。”
上天猴把這話說完,才盯著劉承宗道:“押運銀子的,是他們。”
劉承宗撲哧笑出聲來,難以置信道:“西安府有病,這幫人可是剛被放回去,又打發來陜北?”
笑過之后他才仔細思索,問道:“會不會有詐,關中是沒兵了還是咋的,只能派他們來?”
“還真不是,我聽說啊,關中的兵就不愿意往陜北來,過來沿途得不到補給,又沒有驛站,所以調兵遣將上的事,一直是他們這撥人出苦力。”
劉承宗想了想,問道:“他們是怎么找上你的?”
“鄜州的李老豺,是個有三千多部下的首領,跟慶陽的劉六劉七、郝臨庵挺熟,馬茂官那小舅子找上了他,請李老豺找你,就找上我了。”
上天猴分析道:“我覺得這要是官府使詐,那也該直接詐李老豺,那家伙可一點都不安生。”
“本來鄜州還有飛山虎大紅狼那幫人,他們不說搶地盤吧,反正都離得遠遠的,如今飛山虎讓陳欽岱敲死、小紅狼拿了免死牌不知被安置在哪。”
“那么大個鄜州就剩他一個人,今天搶這明天搶那,官府就算要詐,也得先弄死他,不至于隔著他來找你。”
劉承宗緩緩頷首,算認可了上天猴的分析,問道:“那現在,他們打算怎么弄?”
“怎么弄……沒啥怎么弄,獅子營干三件事,把銀子接上、打金鎖關、安置這幫人。”
“打金鎖關?”
金鎖關在宜君縣以南,耀州的最北邊,過了那座關口就是關中了。
劉承宗沒怎么聽明白:“打金鎖關做什么?”
“他們的家眷,都在金鎖關南邊,進不來陜北,需要我們去一趟同官縣,幫他們把家眷接到北邊來,然后再分給他們些銀子,還能去耀州打糧。”
劉承宗對進入耀州打糧的熱情沒那么大。
他因舅舅曾在三原,對那邊的情況有所了解。
說實話他不愿出旱災地區,而更愿意跟著旱災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