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又不由得浮現他在城上看到的畫面,沈小郎君孤身一人懸于高空,腳下是千軍萬馬凝聚出來的士氣巨盾。她的文氣再加上三名文心謀士,連擊碎那面盾都做不到。
似乎做不做,結局都是一樣。
顧池將祈善的心聲聽了個七七八八。
這下輪到對祈善翻白眼了,道:“真真是稀奇了,你居然也有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
有這個功夫想東想西,不如想想如何脫困,真以為逃離孝城便能萬事大吉、安全無憂?
叛軍為什么要屠城?
目的還不是那枚國璽。
待他們意識到國璽已經不在孝城,呵呵,別想消停了,估計又要折騰出幺蛾子……
祈善有些惱羞。
“你能停下你的窺伺嗎?”
顧池:“要能停下,還會在這里?”
為什么逃不掉?
自然是因為這個坑人的文士之道給他的負擔太大,他沒十成把握逃走,祈善這話問得跟“何不食肉糜”一樣,讓人想打他。
爭論之間,一直昏睡不醒的沈棠有了動靜。
她似乎很痛苦地皺了皺眉頭。
祈善立刻拋下顧池。
關切道:“沈小郎君可是醒了?”
沈棠捂著腦袋,倒吸一口涼氣,緩慢坐起身——她感覺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又疼又無力。聽到熟悉聲音,這才望了過去。
她張望四周,發現眾人已經身處馬車。
張口便問:“孝城可救下來了?”
顧池聞言啞然,不解看向祈善。
祈善一聽這話便知道沈棠酒醒了。
醉酒時的沈棠強勢、強大也有些不近人情,但酒醒后的沈小郎君不一樣,同時也不會記得醉酒時做了什么。祈善神色隱約帶著幾分悲慟,雖未回答,但沈棠也看出了答案。
她黯然地道:“我失敗了?”
祈善難得溫和地寬慰失落的沈棠。
“幼梨,這不是你的責任,你我皆已盡力。莫說是你,即便是各方面處于巔峰狀態的二十等徹侯,也不敢保證能擊退萬軍之勢。這是大勢,非一人之力能抗衡……”
沈棠沒有回答,只是低垂著頭。
盡管看不到表情,但祈善知道沈小郎君在難過,畢竟——這位小郎君著實心軟。
殊不知——
祈善只猜對了一半。
沈棠是在難過,但不完全只是難過。
她看著車廂外飛速向后倒去的樹影。
語氣幽幽地道:“元良啊。”
祈善應道:“我在。”
沈棠:“下一次……”
她的聲音很微弱,隱約似有哽咽。
沈棠:“斷沒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