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晞一只手捏住自己的下巴,做沉思狀,良久才說道:“林大姑娘說的不錯,今晚的事兒甚是蹊蹺,連我也差點命喪黃泉,恐怕這一切,都要等曹公公去查明了。”
皇帝和林紫蘇都看出了這是謝晞的托詞,當著謝暉和謝昀的面兒,皇帝也不好責問太細,只得說道:“罷了,朕就等著守禮的回復,你身上還有傷,先退下養傷吧。”
皇帝說完,似是想到了什么,接著又說道:“你們都先出去,留下林姑娘為我醫治就行。”
謝晞和謝暉都緊盯著林紫蘇看了幾眼,這才先后退出了乾清宮。
接著又進來了幾名侍衛,將孫杜仲的尸身也抬了出去。
林紫蘇一直戀戀不舍看著師父的尸身,直到乾清宮的門,在外面被人重重合上。
她用袖子往臉上一抹,臉上又恢復了淺淡的笑,說道:“陛下,今晚出了這么大的事,我師父也遭了不幸,怕是已經耽擱了您的病情,臣女這就給你診脈。”
皇帝見林紫蘇方才還是一臉悲戚,眼圈還是紅紅的,然而不過一瞬間的功夫,臉上的表情就又恢復如常,心下暗暗稱奇。
“蘇丫頭,你放心好了,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他并沒有朝林紫蘇伸出手腕,又道:“人死不能復生,你若是想哭,不妨哭出來便是。”
林紫蘇微微搖了搖頭,咬著嘴唇說道:“陛下說得對,人死不能復生,我就算哭的再多,那也是無用。”
皇帝聽她說出這些話,嘆道:“朕自御極以來,自認為上對得起列祖列宗,下對得起黎民百姓。若說什么事都做的盡善盡美,那也不盡然,今日之事,就是朕的疏忽。”
“陛下不必介懷,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今晚之事是有人處心積慮,他們是不想陛下康復,這才會鋌而走險,就算今晚不動手,這幾日早晚也會動手。”
皇帝“嗯”了一聲,坐在了御案前,這才把手腕放到了御案之上,等著林紫蘇診脈。
這個高度,林紫蘇不論是站是跪都無法進行診脈。她心下吃驚,看皇帝的意思,竟是讓自己如民間尋常醫師那般,坐下來為病人診病。
她可不敢與皇帝平起平坐,四下環顧,就把眼神放在了角落里的那個小杌子上。
皇帝看出了她的異樣,笑道:“如今沒有旁人,朕讓你坐,你乖乖地坐下便是。”
林紫蘇還是堅持著,皇帝只好依了她的要求,坐回了軟榻上,無可奈何說道:“你這丫頭啊,跟朕還這么客氣!多學學小四兒那孩子,你看他,什么時候跟朕客氣過?”
林紫蘇心內不以為然,謝晞那是皇子,自然百無禁忌,況且他平時就是我行我素的性子,偶爾出格也無人會去追究。
自己的身份可是跟謝晞相差甚遠,哪有不客氣的資格?
林紫蘇心里這樣想,嘴上卻是說道:“敦王殿下天潢貴胄,平日里性子率直,一向隨性,哪是臣女能比的?”
皇帝笑了笑,問道:“蘇丫頭,你看小四兒這孩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