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蘇木沒有和林一諾混在一起,一大早,他們就各忙各的去了。一直到晚上宵禁的時辰到了,兩個人才在國公府碰見。
“你跟我來。”林一諾拉著蘇木來到書房,遞給他一張紙片。
蘇木好奇地接了過來,隨即眼神一緊,這是一封治書侍御史韋悰上表彈劾秦英等人的奏折抄錄。
只見紙片上寫著這樣一段話竊以大道郁興,沖虛之跡斯闡;元風既播,無為之教實隆。未有身預黃冠,志同凡素者也。道士秦英,頗解醫方,薄閑祝禁,親戚寄命,羸疾投身,奸淫其妻,禽獸不若。情違正教,心類豺狼。逞貪競之懷,恣邪穢之行。家藏妻子,門有姬童。乘肥衣輕,出入衢路。揚眉奮袂,無憚憲章。健羨未忘,觀徼在慮。斯原不殄,至教或虧。請置嚴科,以懲淫侈。
蘇木讀罷許久沒有出聲,忽然一笑,說道“我們的陛下還真的是有一顆慈父之心啊。”
林一諾淡淡道“現在你明白了這個人誰都保不住。”
蘇木將紙片伸到燭臺上引燃,一直到快燒到指尖時才推開窗戶,把灰燼往外面一揚。
蘇木道“通篇只字未提太子的事,雖一派正氣凜然的口吻,其實還不是摸準了君王的喜好寫的折子”
林一諾從他身邊伸過手,拉上了窗戶,隔絕了寒冷的空氣,看著他道“左道之事本就為朝廷忌諱,被煽動謀亂,只這一個罪名,太子就該下獄被廢。但你看,李二根本不舍得他的愛子沾一點點這方面的污名。韋悰是忘了寫秦英等人怎么唆使太子的嗎不,他是根本就不敢寫。”
蘇木露出一個苦笑道“是了,所以我才說李二陛下有顆慈父心啊。”
林一諾道“李二舍不得處置自己的愛子,必然就要將怒火發泄在旁人身上。所以但凡沾了左道一點嫌疑的人,都不可能活下來。無論稱心是不是無辜,為了太子的名譽,他都會成為被滅口的人之一。何況,我猜李二想必要殺他的念頭已經存在很久了。”
蘇木嘆了口氣“伴君如伴虎啊,哪怕是儲君。”
林一諾伸手握住蘇木的肩膀,將他的身體扳正面朝自己,然后正容道“蘇少,就算你想多管閑事也已經來不及了。我今天得到的消息,東宮涉案的人或許在早上就已經被處決。”
蘇木看著他道“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頓了頓,他又道“我們明天一早就啟程吧長安城里怕是不太平了,我們還是別卷入這片風云里了。”
林一諾點頭道“好。”
很久后,蘇木從玲瓏閣傳回的消息里得知,稱心被處死后,太子李承乾幾近瘋魔。
不僅跟李二陛下大吵了一架,甚至一連數月拒不上朝,更在東宮為稱心立冢豎碑,日夜祭奠。
李承乾與李二陛下的隔閡顯然已經越鬧越大,然而李二陛下仍不忘拼命為其掩飾荒唐行為,對外宣稱是太子病了。
實際上李承乾喊的那句“太子有什么用人人都道太子厲害,而太子卻連最愛的人都保不住”早就傳出了宮外,只是大家都不敢明言罷了。
蘇木聽聞此消息,也只有悵然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