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遠看了眼后視鏡,恭恭敬敬問:“寧小姐到哪兒?”
寧蘇意還沒答,井遲先替她說了:“錦斕苑。”說完,他看向寧蘇意的臉,小聲問:“累嗎?”
“這會兒還行,晚上估計睡不著了。”
井遲笑了一聲,輕輕拍了下自己的肩膀,示意她可以靠著小憩片刻。寧蘇意沒客氣,歪頭靠在他肩上,剛閉上眼睛,手機就響了。
她無奈睜眼,從包里拿出手機,接通電話:“媽。”
“到哪兒了?”
“剛從機場出來沒多久呢。”寧蘇意看著窗外瓢潑似的大雨,淋得車窗一片朦朧,路燈光都暈染成糊狀,“本來一個多小時能到家,我看現在雨下得太大了,路上可能會堵車。要不您別等我了,困了就先睡吧。”
這段時間,邰淑英白天忙著工作和照顧老人,她自己早年也做過手術,身體不太好,晚上早早就上床休息了。
寧蘇意擔心她為了等自己熬夜,傷身體不說,第二天還得忙碌。
“就這么說定了,您先去睡。”寧蘇意聲音低低,含著笑意,“我人都回來了,明早再見也不遲。”
井遲時刻注意著前方路況,知道再過一段就有一條四十米長的隧道,聽寧蘇意掛了電話便開口吩咐魏思遠:“把車內的燈打開。”
寧蘇意動作一頓,心跳漏了半拍,將手機塞進包里。
魏思遠以為井遲要找什么東西,連忙開了車廂內的燈,一瞬間,車里亮堂堂的。約莫過了兩分鐘,車子駛進光線昏暗的隧道。因前面有一處拐彎,一眼無法看到隧道盡頭,像被包裹在密不透風的黑色罐子里。
井遲手掌遮在寧蘇意眼睛上,聲音有幾分緊繃:“隧道不長,很快就過去了。”
寧蘇意的手覆在他手背上,將他的手拉下來,避著前面的魏思遠,在他耳畔悄聲說:“你怎么比我還緊張,不用這么大驚小怪,我的病沒嚴重到這種程度。”
說完,順勢靠回他的肩。
不多時,車子駛出隧道,外面的路燈光和彩色霓虹爭先恐后灑進車里,被雨幕切割得一團模糊。
寧蘇意嗅了嗅井遲衣服上的味道,想起什么似的,頓了一下,復又小聲說:“你身上沒有藥味了。”
記憶中,井遲身上常年都是一股淡淡的中藥味,流出來的汗都是那股味道。
井遲稍頓,原本緊張的情緒淡去,聲音放輕了幾分:“這都多少年沒喝藥了,當然不會有藥味。”
寧蘇意說:“也是,不過以前你身上的藥味還蠻好聞的,有股甘草香。”
井遲輕哼一聲:“也就你覺得好聞。你從小就喜歡聞奇奇怪怪的味道,比如油漆味,一般人都說難聞死了,偏你喜歡,還有放鞭炮的味道,一股子火|藥味,你也喜歡。”
寧蘇意倏地笑出聲來,好像的確是自己的偏愛有些怪。
井遲聽著她的笑聲,再想她方才說喜歡自己身上的味道,心臟一陣緊縮,良久,終是無聲地嘆息。
他很清醒的認識到,他完了,這輩子他都不可能不喜歡寧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