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城下。
寒蟬拄著刀,汗濕短發,貼在額前項上。
對面,那士大夫般的劍客正悠閑地看著她:“考慮的怎么樣?你如果也死了,無窮歸一失傳了,那可對得起那位不在人世的太上天子?
你的速度,你的力量,在我面前完全無用。
何必再苦苦支撐呢?
如果我是你,就會考慮將一些東西傳承下去,而不是跟著自己帶入墳墓。”
寒蟬喘息,拖延時間,借機恢復,所以問道:“你殺了我,魏彰不會怪你么?”
“怪我?”
業無明愣了愣,然后笑道:“大宗師也許誤會什么了...天子就是讓我來殺你的。
不過大宗師畢竟是個女人,頭發長見識短這也正常,那我讓你死個明白吧。
天子發跡于熹微之間,據說從前樣貌丑陋,而大宗師雖然陪著天子度過了最初的時光,但也看到了天子最丑陋的一面。
天子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起自己最卑微的那段日子...
大宗師,還需要我說的再明白點么?”
寒蟬搖搖頭,不再答話。
心底卻是咆哮著:魏彰不會這樣的!
她握刀的五指松了松,又猛地一緊,帶住了戒刀的握柄,眼神逐漸變得銳利,不再復起初的古井無波。
業無明搖搖頭:“大宗師還不明白么?
在地位上,你與天子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而在力量上,你我從未在一個層次過。
你可知道,我剛剛與你對戰,用了幾分力?”
寒蟬深吸一口氣。
業無明道:“半分。”
寒蟬忽然露出笑,如同燃燒的笑,“你不是想見見老師的無窮歸一么?我給你看。”
業無明道:“早這樣不就好了么?”
話音剛落...
他瞳孔忽然收縮了。
黑發凌亂的大宗師僧袍半松,露出并不嫩白的肩,而手握戒刀,神圣無比,而她神色更是近乎信仰。
她的身后不知何時,浮出了一道虛影。
帝袍,黑發狂舞,發末燦金如焚,額間,則是一輪扭曲的黑色烈日。
擺出無窮歸一的起手式。
寒蟬無比安心。
業無明看明白了,反倒是舒了口氣,微笑道:“我也有道。”
說罷,他神色變得驕狂。
身后浮現出一個銀色羽翼遮蔽數百米的恐怖虛影,銀光流轉,羽翼之間浮著一團一團的螺旋星空圖案。
而那虛影左臉戴著面具,右臉顯出英俊男子冰冷無情的味道,只不過這臉龐卻如被水潤濕而顯得模糊至極,讓人前眼看后眼忘。
“吾道唯我,大宗師還要再展示么?”
業無明露出譏誚的笑。
寒蟬神色平靜,唇角不知為何也上翹了。
似乎身后只要站著那個男人,她就不會再害怕,不會再恐懼,就算跨越境界,就算只是螳臂當車,他也要撕裂面前的巨車。
沉吟。
靜默。
一字一頓道:“吾道霸絕。”
業無明一愣,哈哈大笑起來:“有趣有趣,唯我與霸絕,似乎大宗師的道與我的還真是相近了些呢,只不過從氣勢上來看,似乎我所領悟的更勝一籌。”
但寒蟬已經不說話了。
她戒刀收斂,進入到了一種玄妙狀態里,“下一刀,殺你。”
業無明譏誚一笑,真是個無知而愚蠢的女人。
斂劍,身后的銀翼男子雙翅緩緩閉合,將他包裹。
兩人皆不知道對方的道是什么道。
但卻都充滿信心。
業無明猛然身形一閃,身形出現在高空,那包裹他的螺旋星空般雙翼忽的張開,就好似整個星河墜落,帶著一種封禁萬物,天下為我獨尊的氣勢。
他的劍優雅地刺出。
這一劍,必勝。
勝后,他的道必定更加牢固。
既然這個女人自以為是,那就讓那無窮歸一永遠斷了傳承吧。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寒蟬沉默著,她近乎同時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