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在攤位前的眾人一番吵鬧推搡,但終究沒有人敢在軍閥的地盤上撒野,只能咽下了這口氣。
一些給老爺做衣服的下人們倒是爽快地付了錢,反正他們花的不是自己的錢,而他們的老爺更不差錢。
還有一些小店主則是掰著指頭一算,發現照這個價格買了材料回去做成衣服怎么都是虧,于是罵罵咧咧地走了。
還有一些人則是聽聞布價還要漲,琢磨著可以投機,于是趕快掏出了西嵐幣先買了再說。
更多路過的居民則議論紛紛著,是不是猛犸城又出了大事兒。甚至還有人慌慌張張地傳著阿賴揚兵敗的消息,說什么前線的裹尸布和繃帶告急,所以才讓這布價漲上了天。
然而這分析似乎又太片面。
畢竟不只是布匹的價格,甘蔗、白糖、大豆、玉米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在噌噌噌地漲。
一些人詛咒起了月族人,覺得是那不干凈的血,咒殺了帝國的國運,只有用他們的血畫個大陣才能解咒。
也有的詛咒起了金加侖港的行商,畢竟那些趁火打劫的家伙確實不太道德,這西嵐幣的來路肯定不光彩。
一些有見識的人稀里糊涂地罵到了遠在海涯行省前線坐鎮指揮的聯盟管理者楚光。
之所以說有見識,因為沒看幾張二手報紙的人還真不一定知道聯盟管理者的名字。
身于繭房之中的苦澀正在于此,由于缺乏獲取信息的渠道,有時候挨了打只看見巴掌,卻不知道巴掌拍在了哪。
甚至不知道是從哪兒飛來的巴掌。另一邊,白虎城的郊區。
十來畝的廠房里擠著數百臺腳踏縫紉機,嚕嚕嚕”的聲音在廠房里響個不停。
這座名為“法爾罕”的制衣廠,是由一位名叫法爾罕的虎族商人開辦的,其不但是整個白虎城最大的制衣廠,同時也是整個虎州最早的工廠。
兩個月前,猛虎軍的最高指揮官杰哈萬夫長花了一筆小錢買下了這間工廠,接著又追加了一千萬加侖的投資,從金加侖港采購了一批設備,擴大了工廠的生產規模。
而這座工廠也沒有辜負杰哈將軍的期望。
如今金加侖港居民使用的毛巾、窗簾、被褥、以及襯衫,有五分之一都是這兒生產。
當初那個賣廠的虎族商人八成是腸子都悔青了。
整個工廠就像一臺印鈔機,源源不斷地向猛虎軍供應著現金牛奶,以至于如今的猛虎軍倒也和金加侖港的守軍一樣,換上了聯盟味兒十足的ld—47,那裝備比灰狼軍不知道要好多少。
就在長工們把縫紉機踩得恨不得飛起的時候,管賬的賬房同樣也把那計算器按得飛快,對著賬本一絲不茍的算著賬。
從虎州出口到金加侖港的貨物賺到的雖然是加侖,也就是外匯,但這個加侖是不能直接拿出來在虎州用的。
無論是第納爾還是銀幣亦或者是加侖,都需要在“結匯”之后才能真正意義上的存入工廠在白虎城錢莊或者說銀行的戶頭上。
畢竟帝國不是“本幣崩盤”的南海聯盟,無論是加侖還是銀幣在法理意義上都不能直接在帝國境內流通,頂多是私下里有人用而已。工廠可以使用外匯結余從金加侖港采購設備,但必須得將加侖換成西嵐幣才能在帝國境內采購原材料,以及給工人支付工錢。
因此,賬房每月都得做的一項例行工作,對照銀行的匯款記錄,確認將哪部分加侖結匯,哪部分加侖用于設備采購或者支付外聘技術人員的費用。
白虎城的銀行對外匯管的是比較寬松的,主要是軍閥們也不太懂這玩意兒,一般都是扔給下面的人去管。
下面的人也不懂,就照著金加侖港的模式抄,看那些先肥起來的人怎么搞,他們就怎么搞。
也正是因此,一般產業主可以自己決定什么時候結匯,以及結算多少,省的要用銀幣又得向銀行打報告。
然而這個月卻是相當的詭異。
先是制衣廠收到的貨款被按照上個月的匯率被強制結算成了西嵐幣,接著又是賬本上的利潤從月初的一千多萬西嵐幣被干到了負兩百萬,可把他個管賬的老頭給嚇了一跳。
第一個其實倒沒什么,這制衣廠是軍閥們的產業,結匯的錢莊也是虎州的軍爺們開的。那些老爺左手倒右手他才懶得管,反正不管錢放在哪個兜里都是老爺的兜里,只要知道它去哪兒了就好。
真要著急也是那些小作坊,畢竟存在銀行里還沒結算的那些加侖甚至于銀幣是他們自己賺的,白虎城的銀行玩這一手花樣等于把他們賬上的銀幣給沒收了,屬實是一點兒信譽都不打算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