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的反應早在白霧的意料之中,她沒有停頓,繼續說道:“全世界最頂尖的風險投資公司,也不敢打包票,說他的投資百分之百能成功,甚至成功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投資公司都鳳毛麟角。我想不通,為什么準針偏偏要求每一筆免費樣機都必須換一個訂單回來?盡管過去幾年,我送出去的免費樣機絕大多數都換來了訂單,但我依然認為這種方式不合理。”
白霧最后一句并非夸大其詞,在場數人都很服氣,但他們不理解,既然白霧不懼現行規則,又為何如此暴怒,甘與老板火眼對視。
旁人還沒發問,白霧自己解釋道:“為了一個幾十塊,一二百塊錢的樣機,還要層層上報,獲得老板批準,才可以拿到樣機,這個效率太低了!而且像Selin和Lexie這樣,不敢或者不想求人的人,遇到難搞的客戶,根本就不會寫樣機申請單,因為她們害怕被拒絕。這就導致一些客戶直接中途就被業務員放棄了,或者因為和客戶在樣機費上糾纏太久,把項目拖黃了。這樣的結果,最終受損害的是公司,只有讓業務員自己決定樣機是否收費,才能激發業務員的積極性。”
Selin雖然不敢公開支持白霧,卻在白霧身后點頭如搗蒜。
“說完了嗎?”肖祺早已坐在位置上冷眼旁觀許久,這時說:“你可以把你的建議提交上來,交給各個相關部門,另外安排時間一起討論。今天的會就到這里,都散了吧!”
這時時間已過了十一點,白霧嘴上說不去簽證,其實是想告訴在場所有人,她對現下討論的議題的重視,實際上她已打定主意,等定下樣機的新規則,她再出發,大不了一路狂奔去高鐵站。
畢竟眼下樣機比簽證重要,如果聽任肖祺胡亂定策略,不但Jet的項目看不到希望,可能連Clock這樣的巨無霸項目也會載在他手里。
只是時間緊迫,不容白霧心平氣和詳細解說,白霧直接把肖祺的話頂了回去,道:“相關部門的人就在這里,我的提議也說得很清楚了,大家要討論,現在正是時候,何必再另約時間呢?”
肖祺的權威何時受到過如此針鋒相對的挑戰,他端坐在椅子里,一手握著鼠標,一手藏在桌沿下,攥緊拳頭幾乎攥出血來,聲音卻依然平靜如水,道:“好!那就現在討論。”他又轉頭對馳明瑞道:“明瑞,你現在馬上讓青青安排Beth去廣州!”然后又對莊夢蝶道:“你去把衡平叫來。”
肖祺安排Beth去廣州,目的顯而易見:白霧你不是自己說你不去廣州嗎?那好,我安排Beth去,我倒想看看你到底能犟多久!
馳明瑞和莊夢蝶應聲而去,辦公室里便只剩下白霧、Selin和許進厚,空氣變得異乎尋常的冷冽,許進厚受不了壓迫,找個借口出逃,道:“我把我們部門幾個同事也叫進來一起商量吧?”
肖祺道:“馬上去叫!”
許進厚逃也似的走了,辦公室里便只剩下白霧和Selin,偌大空間里落針可聞,空氣比先前更凄緊,然而白霧站在中央,卻巋然不動。
Selin瑟縮在白霧身后,腿軟得幾乎站立不穩,額頭上起了一層細汗,情不自禁捏住了白霧的衣角。恰在這時,Selin的手機響起,嚇得她立地跳起,摸出手機想按掉電話,竟因為手太抖,半天點不中掛機按鈕,亂戳中把手機戳得掉到了地上,她連忙撿起,按下鎖屏鍵,一切才重歸寧靜。直到此時,Selin才發現,慌忙中她竟連電話是誰打來的,都沒看清。
白霧為了照顧Selin的感受,也為了給后面即將進來的人預留位置,終于往窗邊挪了挪。
很快,莊夢蝶帶著衡平進來了。
不一會,許進厚帶著一個男業務員走了進來。
又過了幾分鐘,馳明瑞才獨自回到辦公室,匯報道:“我已經跟夔經理打過招呼了,她說Beth的簽證資料都是現成的,再整理一下馬上就可以出發。”
肖祺乜斜白霧,點頭沒有說話。
眨眼睛,肖祺的辦公室變得擁擠起來,但肖祺不說話,眾人就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人多位置不夠坐,就都圍著肖祺的辦公桌站成弧形,像一尊尊泥塑,等著佛祖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