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知道了,墓碑不挖就不挖吧,去圈名字吧。”
“你現在名氣大,做事更得要小心謹慎,絕不能用你自己的道義來約束別人,反而忽略了自己。”
迅哥兒指責道,不去理會湯皖的催促,又忽而說道:
“這個社會是一個大道義,個人是小道義,如何能用自己的道義去別人畫圈圈呢?因為每個人都是獨立的,獨特的。”
“南海先生為什么被詬病?因為他自己提出一夫一妻制,卻是沒遵守,注諸如此類,太多太多了。”
“這個世道,醒著的人本就是少數,少一個都是損失,你好生思量。”
........
這大概是湯皖自認識迅哥兒以來,長篇大論最多的一次了,突然的,湯皖又想到,這個喪禮的舉辦,怕也是這倆好友煞費苦心的結果。
只是啊,有時候,人生在世,會有遇到許多不得已而面對的情況,而湯皖還是最特殊的那一個,徒增奈何。
不過,面對兩個好友的一番苦心,湯皖雖然無法言明真相,但還是非常感動的,真誠的認了個錯。
“知道錯啦......我一個做大哥的,被二弟,三弟教育,好歹給留點面兒,到此為止啊!”
“去你的,你哪個樣子能成為大哥?”錢玄第一個不服氣。
“走了,走了!”迅哥兒瞥著一眼湯皖,站起身,帶頭走出門去,意思不言而喻,他才是大哥。
外面依舊是大風天,卷的塵土飛揚,三個人用衣袖遮住臉,沖了進去,向著不遠處的墓地走去。
城外曠野上,雖然風也大,由于都覆蓋著枯黃的雜草,遠沒有學校里的灰塵大,遠遠的就能瞧見了。
墓地在一處高坡上,說是高坡,其實也就是一個小土堆,地方是六爺選的,說是這里視角好,在晴朗的天氣里,能看到城門。
六爺今天沒有來湊熱鬧,說是年紀大了,避嫌,讓他兒子來的,倒是買來了許多鞭炮,給一頓炸。
等走的近了,湯皖還發現墓種了兩顆小樹苗,被大風吹得搖晃,地面上滿是草紙燃燒的痕跡,和鞭炮燃燒后的落了色的碎屑。
凸起來的那一塊想必就是“湯皖”睡覺的地方了,前面矗立著一塊黑色墓碑,上面刻了湯皖的生平,出聲年月,妻子那一欄寫上了湘靈的名字。
迅哥兒蹲下了身子,拿起筆,把湯皖和湘靈的名字用筆給圈住了,只是墓碑是黑色的,筆墨也是黑色的,看不分明。
“先就這樣吧,改天我用刻刀刻一個圈來。”迅哥兒站起身來,擠著眉頭道。
“行了,走吧!”湯皖抬頭望著天際,光線又黯淡了不少,打南邊開始變黑了,催促道:
“趕緊回去,馬上就下雨了,天涼了,別凍著了。”
三人急急忙忙朝著城里趕去,打了黃包車,剛一到家,雨水就“噼里啪啦”的倒了下來,不一會兒,整個院子里就全是水霧。
湯皖脫了緊身的西服,換上了寬松的長衫,頓時輕松了不少,捂著頭,沖進了雨里,坐到了草棚子下面的躺椅上。
這雨來的急,又很大,棚檐四面的雨水連成了一條水線,像是掛著一串串晶瑩剔透的珍珠,地面上很快就形成了水流。
院里的樹枝上,本就搖搖欲墜的葉片,經不住雨水的沖刷,很快就敗下陣來,終究是要落到了地上。
大牛在廚房里提著一壺茶,撐著傘,放到了桌上,卻是沒有離去,摸索著身上,取出了一個布袋子。
這是湯皖被菊長帶走的那晚,交給大牛的,是給大牛過年回家結婚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