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知善連忙佝僂著背,疾步上前,幾乎是低入塵埃里的叉手行禮道“奴婢叩見昭儀,昭儀長樂未央。”
話音一落,在場的人無不是一驚,也都匆忙放下手里的活齊齊行下禮去。
看著面前戰戰兢兢,鴉雀無聲的眾人,月昭儀只冷冷掃了知善一眼,便慢條斯理地朝著陳氏的方向去。待到了面前,看著始終恭敬行著禮,沒有絲毫差錯的陳氏,月昭儀冷笑著自小而上乜了一眼,不攜好意地道“你就是江麗華的阿娘”
聽到月昭儀的話,知善已是琢磨出什么,當即眼神暗自向靠的遠的內官示意,片刻那內官便領悟地悄悄跑出了掖庭。
面對月昭儀逼人的目光,眾人皆是懼怕地低下了頭,便是方才爭嘴的宮娥都不敢再看這熱鬧,生怕將自己給摻和進去。
因為她們皆知,月昭儀是位橫行跋扈的主,不似中宮寬厚,不似淑妃隨和,若是落在她手中,必是沒什么好果子吃的。
然而陳氏面對這般眼神瘆人的月昭儀,卻是依舊低眉斂目,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如常恭謹地答話道“回昭儀,奴婢是。”
聽到這話,月昭儀忽然笑了笑,精致的臉上泛著異樣的光芒,待掃了眼陳氏褪色變了樣子的衣服后,當即嗤笑道“怎么,江麗華入了紫宸殿,也沒說寄予你些體面的衣裳,竟還穿的這般寒摻,一副低賤模樣。”
陳氏聞得此話,對著月昭儀探索的目光,只是將頭埋得更低,更為卑微道“謝昭儀體恤,君恩似海,江女官能得擢升,自當盡忠職守以報圣恩,奴婢身為掖庭奴婢,按著宮中品級著衣是應該的,不敢有絲毫僭越。”
見陳氏明明是下賤出身,卻是舉止得體,對答無措,月昭儀卻是越發生出不快來,只見她冷笑道“中原人有句話,叫有其母必有其女,可見江麗華能有今日,你可是功不可沒了。”
聽到月昭儀似笑非笑的話,陳氏手心漸漸發涼,卻還是強自鎮定地跪下叩拜道“昭儀折煞奴婢等,奴婢不敢。”
看到面前漸生畏懼的陳氏,月昭儀總算是出了口氣,只見她緩緩朝著廊下走,眼看著赫蓮娜將一并帶來的軟榻擺放好,適才優哉游哉地坐下去,右手肘輕壓著軟枕道“聽聞你刺繡堪比司制房的婢子,當年師承永四娘,我這里正好有陛下前日送來的南珠,想要綴在我的舞裙上,待日后為陛下獻舞時穿,想必這事難不得你罷。”
說話間,赫連容已是捧著一斛珠走了上來,陳氏余光看了眼身旁耀眼的珠子,思量下謙卑道“南珠珍貴,又是御賜之物,奴婢卑賤怎敢觸碰”
“哦”
不待陳氏將話說完,月昭儀已是不耐地挑眉,臉色漸漸變得陰沉沉的道“到底是不敢,還是不愿,不想為本主侍奉,看來你們母女當真是將眼睛都長在天上,只看得到陛下了。”
“奴婢不敢,求昭儀恕罪”
看到陳氏卑微地將頭埋地請罪,月昭儀嗤然一笑,眸中厲光一閃的道“你今日若不縫那便是坐實了,做與不做自己掂量掂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