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縣令機靈靈地打了個哆嗦,吃吃地道:“那依太守大人之見,該當如何處置?”
盧太守皺眉沉思了片刻:“眼下已是初秋,即使洪水退去,再補種秋糧也來不及了,也不可能一直施粥到明天開春,一旦寒冬來臨,沒有活路的百姓要么餓死凍死,要么鋌而走險,遲早生出亂子來,倘若被高雞泊中的匪類招去,更恐成心腹大患!”
周縣令聞言更加不安了,這貨投機鉆營是一把好手,但論治政能力卻是遠遠不及格,一時間也想不出好點子來。
盧太守顯然也對自己轄下的這位周縣令能力甚是了解,所以也不指望周縣令能想出解決的辦法來,他背著雙手踱了片刻,最后沉聲道:“皇上明年就要出征高句麗了,本郡的民壯役夫配額尚有一定的缺口,正好讓這些人頂上,縣里再把征發的年齡降一降,便足以把缺額補齊。”
周縣令眼前一亮,脫口道:“太守大人此計甚高,既把這些亂源禍根送走,又暫時解決他們吃飯的問題,一舉兩得,下官佩服!”
盧太守有點得意地捋了捋長須,反正這些難民即使不被征發也很難熬得過這個冬天,還不如物盡其用,雖然此番前往遼東也是九死一生,但至少暫時能吃上公家配發的糧食,最后是生是死,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且說周縣令得了盧太守的指點便匆匆離開了,準備明天開始征發難民為勞役,管他男女老幼,只要能走路就行。
……
夜深了,城東一處民房內還亮著燈光,飛羽馬場場主馬行空正陰沉著臉,以至于他那顆大光頭上仿佛也陰云密布的,鼻青臉腫的馬管事垂手站在一旁,噤若寒蟬,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此時的房間內還有一名年輕人,約莫二十七八歲,一身黑色長衫,面色冷峻高傲,旁邊的茶幾上還擱著一柄長劍,男子的右手正有意無意地按在劍柄上,修長的五指輪翻輕敲劍把。
“馬行空,你算老幾?哪來的資格教訓老子!”黑衣男子不屑地道,眼神不懷好意地盯著馬行空的咽喉。
馬行空強壓住胸中的怒火,冷笑道:“鄙人的確沒有資格教訓你范毅,不過你今日擅自派出死士襲殺高開山父子,若是成功也就算了,偏偏你卻失敗了,還損失了兩名死士,倘若身份暴露,壞了主公的大事,你范毅百死莫贖!”
黑衣男子臉色微變,強自鎮定道:“府里的死士自小便秘密蓄養起來,根本沒有人認識他們,身上也沒任何蛛絲馬跡可尋,所以不可能會暴露身份。”說完冷笑著一聲,續道:“要不是你馬行空辦事不力,一個小小的飛鷹馬場至今仍未拿下,本人也不必出此下策!”
馬行空怒極反笑:“這么說責任在鄙人了?”
“難道不是?昏君楊廣如今就在江都,馬上就要發兵高句麗了,大隋江山亂象已生,正是主公奮起之良機,主公如此信任你,命你加緊搜集馬匹,可是你是怎么辦事的?一個小小的飛座馬場都遲遲沒有搞定,本人這才好心出手助你,你非但不感謝,還要斥責于我,這是何道理?”范毅憤憤不平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