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麻煩了。”胡春波嘆了口氣,“如果不是遺傳性或者醫源性,那就是散發性了。”
散發性克雅氏病的診斷……嚴格來說其實有些滑稽。
首先,克雅氏病的診斷方案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腦組織活檢或者腦組織尸檢。總的來說,除非在顯微鏡下看到了這種海綿狀的腦子,否則醫生們最多也只能“高度懷疑”而無法“確診”克雅氏病。
其次,散發性CJD是完全找不到來源,根本沒有線索的克雅氏病。誰都不知道患者本人到底是怎么感染了朊病毒的——有些患者是自己的基因位點有變化,因此在腦組織里錯誤合成了PrPsc脘病毒。有些患者壓根就沒有基因位點變化,但他們仍然表現出了克雅氏病的癥狀,并且迅速過世。但因為患者家屬的意愿問題,在國內能夠對高度疑似克雅氏病患者進行腦組織活檢或者尸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十幾年的統計中,接受了尸檢并且最后得到確診的“高度疑似CJD患者”僅有兩位而已。
正是因為這種特殊的現象,在臨床上才會出現醫生們會把“高度疑似”當做CJD的“確診”來處理的情況。
沒辦法,確診的條件太苛刻了。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醫生們自己也不太希望完全確診CJD患者。理由也很簡單,這種病是沒救的。
朊病毒的特質決定了它本身對所有的藥物全都免疫。沒有任何一種治療手段能夠阻止脘病毒在患者的大腦中復制自己并且殺死其他神經細胞。就連輻射都沒有效果——事實上,人類之所以能夠確認脘病毒本身不含有DNA和RNA等遺傳物質,正是因為這一點。早期的科學家們對患有瘙癢病的羊腦組織進行了輻射處理,隨后再次把這些腦組織接種給其他的健康羊只。而被接種的羊之后也開始發病,這才有了“病原體不含有遺傳物質”的大膽推測。
化學藥物無效,生物藥物無效,輻射等手段也無效,至于更傳統的神經外科手術就更沒有效果了——尺寸不到50納米的蛋白質顆粒,就算是真的開發出了科幻里的納米機器人,恐怕也不一定能處理的了。
退一萬步來說,哪怕現在突然出現了可以阻止朊病毒繼續復制的藥物和治療手段。曹志全的情況也不會有絲毫改善,最多就是病情不再進展了而已。已經死亡了的神經細胞,是無法重生的。
要想治好CJD患者,那就要有能夠徹底殺滅脘病毒的手段,同時還要有促進神經細胞再生的能力。
也就是說,最少兩個諾貝爾醫學獎湊在一起,才有可能挽救回曹志全的性命。
孫立恩沉默了一會,看著躺在床上的曹志全,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