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兒的首發癥狀是視力下降,也就是說,她的視神經就算不是最早受累,也是最早受累的那一批神經系統。”錢紅軍從桌上摸出了一根筆,然后在雙眼被蒸汽眼罩遮蓋的情況下,在自己的記錄本上寫下了“視神經未取樣”的紀錄,“你繼續。”
“之前的治療基本都以激素沖擊為主……誒?”孫立恩繼續道,“她三個月以前在遠海醫院做了側腦室腹腔分流術。”
“也就是說,這個孩子之前有嚴重的腦積水。”錢紅軍點了點頭,“孩子現在的情況怎么樣?剛才你給我打電話問甘露醇的事情,是顱內壓又升高了?”
“影像檢查提示有小腦扁桃體疝。”孫立恩答道,“額……”他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話。隱約間,孫立恩覺得自己可能犯了個錯。
“小腦扁桃體疝可能就是側腦室分流的原因。”錢紅軍摘下了自己臉上的蒸汽眼罩。他看了一眼孫立恩搖頭道,“雖然你是急診出身,對這種問題的應對都快成了條件反射,但你也得先搞清楚,這個癥狀是新發的還是后發的……”說到這里,錢紅軍嘆了口氣,“算了,問題也不大。一袋甘露醇而已,只要她不是處于腦出血活動期就沒有什么其他問題。”
孫立恩訕訕的說不出話來,他確實也心里慌了。哪怕狀態欄已經明說了這腦疝出現了好幾個月,但他還是決定用甘露醇干預一下……嚴格來說,這都快夠得上過度醫療了。
“這孩子查體情況怎么樣?”錢紅軍并沒有繼續批評孫立恩的打算。年輕醫生,犯些小錯誤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重點在于,他們的潛力和上升空間怎么樣。
“對光反射完全消失,神志清楚,記憶力、定向力和計算力較差。”這部分的查體是孫立恩做的,他回答的就非常干脆利落,“對答切題,語言也沒有什么問題——不過左側肌力有些弱。”
“這你得問問神內的醫生。”錢紅軍猶豫了一下說道,“對光反射消失,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他沉默了一會后問道,“查過感染指標么?”
“張智甫教授在傳染病醫院的時候就查過了,取了腦脊液和外周血樣本做了兩次mNGS,都是陰性。”孫立恩搖了搖頭,感染的路子已經被徹底封死了。
“你的想法呢?”錢紅軍點了點頭,“這病人是你收下來的,你對她的癥狀有什么推測?”
孫立恩猶豫了一下后說道,“我懷疑可能是某種遺傳病或者是腫瘤。”
“腫瘤說的過去,顱內多發占位這一點就像。”錢紅軍不置可否的繼續往下問道,“遺傳病的理由是什么?”
“兒童發病,而且根據患者家屬描述,她的舅舅兒童時期也出現過類似的視力突然下降。不過舅舅的視力下降在之后自行緩解消失了。”孫立恩問道,“這個也就是我想請教錢主任的事兒……遺傳病這塊我不在行。您覺著……這有可能是什么遺傳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