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這種東西,往往發生在所有人都沒有準備的時候。當你以為明天的太陽還能正常升起,今天的晚餐仍然有肉的時候,災難就會突然給你當頭一棒。用最糟糕最不可接受的方式向你展示一件事情究竟可以惡劣到什么地步。
孫立恩正在經受一場災難。
“操!”孫立恩仰坐在搶救室的換藥床上,雙手向后撐著墻,疼的渾身發抖雙眼通紅。“操!”一聲又一聲底氣十足的臟話從他嘴里噴涌而出。而他裸露的肚皮上,布魯恩博士正一臉無奈的手持彎鉗,朝著孫立恩的肚皮里面捅著用碘伏浸泡過的紗布條。
“我很同情你,真的。”哪怕是之前曾經大大咧咧在孫立恩肚皮上用手拍的德克薩斯人也不得不對孫立恩表示了同情。大概是因為這幾天不夠辛苦的關系,孫立恩肚子上的傷口出現了傷口液化的現象。在經過治療組其他幾位醫生會診后,大家一致決定,還是把孫立恩肚子上的兩處縫線提前打開,進行引流治療比較好。
之前換藥的時候,由于使用了碘伏進行傷口消毒,因此孫立恩并沒有發現自己的傷口上有淡黃色液體滲出。而且狀態欄也沒有任何提示。直到今天換藥的時候,護士小郭才發現孫立恩肚皮上的敷料有一些淡黃色的液體——昨天換藥的時候,袁平安是用雙氧水消毒的。
“操!”孫立恩眼睛瞪的溜圓,除了需要拆開縫合線,把部分愈合的傷口重新撕開進行引流以外,為了保證傷口兩側生長出的肉芽有活性且不被感染,布魯恩博士在孫立恩身上用了一套非常古典但行之有效的預防性治療措施——用藥匙刮除傷口上的淡黃色脂肪。
這個疼痛程度……怎么形容好呢?大概就像是有人在你的傷口上用最粗糙的砂紙使勁打磨著。而砂紙本身是特制品——砂紙上用來代替研磨劑的東西被換成了海鹽顆粒。這個疼痛的程度……反正按照WHO分類肯定是最嚴重的四級。最可怕的是,布魯恩博士操作的手法太穩了些。孫立恩的傷口被他用鶴嘴鉗撐開后,刮了大概有個三分鐘的樣子。
“這是什么新型的消毒液么?”在使用碘伏浸泡過的紗布條之前,周策專門遞來了一瓶康復新液,讓布魯恩給孫立恩沖洗傷口。布魯恩打開藥瓶后在孫立恩肚子上倒了一半,隨后問著空氣中隱約有些腥甜的味道好奇道,“我以前可從來沒見過這玩意。”
“這是國內的特產,你在美國肯定沒見過。”周策笑道,“美洲大蠊的凍干蟲體提取物,用來加速傷口愈合的好東西。”
布魯恩博士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你們用蟑螂茶給人洗傷口?”
蟑螂茶這個叫法……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真是挺貼切。不過孫立恩現在哪兒還顧得上這些,只要能趕緊結束治療,別說用康復新液洗傷口了,他甚至愿意直接喝上兩口“蟑螂茶”。他咬牙切齒的對布魯恩博士道,“別聊天了,能快點么?”
捅好了引流條后,布魯恩博士用紗布塊和醫用膠帶加壓并且固定住了引流條。隨后有些意猶未盡道,“其實如果條件允許,用VSD(封閉持續負壓吸引)的效果會更好。”
“這么大點的傷口就用VSD?”孫立恩疼的已經出了一身透汗,他放下了自己虛弱無力的雙臂,用后腦勺靠在墻上支撐著身體。盡管疼的要死,但他始終不覺得自己有必要用到VSD這種東西。“那種玩意給脫套傷重植皮患者或者糖尿病足用吧,我還沒到那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