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皮質激素的半衰期比普通化學藥物短,但人體依然需要一些時間來進行代謝。柳平川在搶救的時候使用的激素是潑尼松,這種藥物在體內的半衰期大約一小時。
從鶴安醫院轉院到同德醫院高新園區,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劉連志體內的糖皮質激素水平已經下降到了約等于使用了90毫克潑尼松的水平。
由于體內有高水平的白介素-2,血藥濃度約等于靜脈滴注90毫克水平潑尼松的效果……對劉連志而言基本等于沒有。
“不管這倆人討論出了個什么結果,還是要盡快處理。”孫立恩沉默了幾秒種后對陳天養說道,“不過……朱敏華怎么跑這兒來了?”
“他是直接從首都過來的,好像是四號就到了。”陳天養解釋道,“同協的重癥醫學科和急診科兩個大主任都來了,不過重癥的大主任現在好像是在紅區里。”
很多醫院里急診和重癥其實是“不分家”的。重癥醫學科的醫生們需要到急診輪轉,而急診醫生也需要進入重癥醫學科病房進修。雙方的關系遠比其他科室之間更為緊密——這兩個科室本質上一樣,都是為了治療緊急的危重癥患者而設立。但在具體實施過程中,兩個科室各有側重。
急診科偏向處理“急”,而重癥醫學科偏向處理“重”。而且雙方都不管患者具體是什么病——他們什么都管。
危急重癥四個字經常放在一起使用的原因很簡單,危癥、急癥、重癥很多時候都是混雜在一起的。對患者都需要進行系統性、全面性的監控和治療,才有可能把人從閻王爺手里搶回來。
所以很多醫院里,急診科和重癥醫學科其實就像是一對孿生兄弟一樣,不光兩個科室的醫生們要互相輪換進修以保持狀態,甚至有些時候兩邊科室的主任和副主任們也要進行崗位輪換。
但孫立恩之所以能被自家醫院的重癥醫學科“掃地出門”,卻也是因為寧遠四院的特殊定位。作為大急診中心,重癥醫學科和四院急診科的關系不是那么平衡——急診科自己的急診監護病房水平和等級也和人家重癥差不多。
結果就是重癥需要經常派自己的科室醫生來急診進修輪轉,而急診則只有負責管理急診監護病房的醫生和主任醫師需要去重癥進修。
現在從同協來的重癥醫學科主任正在紅區工作,那相關討論交給朱敏華進行倒也沒什么大問題。不過……孫立恩眨了眨眼,覺著現在的氣氛還是有點奇怪。
柳平川平時脾氣挺好的,朱敏華雖然和其他所有搞急診的醫生一樣是個急脾氣,但人還是不錯的。更何況兩人還是師兄弟加同事,私交應該相當不錯。
那……這倆人現在就跟急眼了的公雞一樣,這又是個什么情況?
“好了,咱們就事論事。”宋文明顯也感覺到了兩個人之間的火藥味有些濃,她打斷了兩人的爭論。剛才孫立恩進來的時候,宋文就已經看見了這小子偷偷摸摸的身影,現在用他來轉移話題倒是不錯,“孫主任,患者情況你看過了吧?”
“看過了。”孫立恩對于自己會被突然點名這種事情已經習慣了。他不慌不忙的回答道,“但是我還沒有見過病人,只看檢驗結果的話,不太容易整體掌握情況。”
“進紅區的事兒可以等等再說。”宋文并沒有阻止孫立恩進紅區直接去看劉連志的打算。她很清楚,孫立恩這人業務上水平可以,但代價就是這么一個“習慣”——只看相關檢查報告和下級醫生的匯報是不夠的,他接手的病人一定要親自看過了才行。“現在的情況是,患者的血氧上不來,而且有炎癥風暴。”
“按照以往的經驗,炎癥風暴和血氧不足實際上是同一個問題的兩面——核心關鍵都還是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孫立恩點了點頭,“其實柳院長和朱教授的意見核心關鍵都一樣,無非一個著重于抑制炎癥風暴,一個還是要先保循環系統。”
“搞神外的就不要亂摻和我們內科的工作嘛。”朱敏華嘟囔著,“哪有不管循環系統,先搞血漿置換這么個搞法的?”
“血漿置換其實是個好辦法。”孫立恩看著朱敏華說道,“只不過,它還應該配合一點其他的治療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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