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康復者血漿的效果并不好。這可能是因為捐贈血漿的患者本人體內的抗體滴度就不是很高。”孫立恩說到這里,語氣突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抖動了起來。一股強烈的悲哀和委屈的感覺從心里突然涌了上來,讓他的聲音開始了哽咽。
“如果是普通的患者,我們會毫不猶豫的繼續申請康復者血漿,直到患者被治愈為止——生命不分高低貴賤,我們現在的治療只看誰更加需要。但就因為他是醫務人員,因為他是院長,所以治療組根本不敢再去申請血漿……”孫立恩沉默了很久然后嘆氣道,“我能夠理解其他醫生們遲疑的理由,但我實在是沒辦法說服自己給生命分個高低貴賤。他至少應該獲得和其他患者一樣的治療,至少應該……能再申請一次血漿才對吧?”
記者姐姐沉默了好一陣子,然后說道,“我也覺得……不應該因為患者的身份就搞什么特殊化。不論是特殊的優待還是特殊的‘靠后’,這都不夠公平。”她給遞給孫立恩一張面巾紙,然后等孫立恩的情緒平穩了一會后問道,“孫醫生,您要是覺得不舒服,那我們的采訪可以暫停……”
“算了,我沒事了。”孫立恩搖了搖頭說道,“就是最近壓力有點大,再加上這幾位患者的情況都不太好,所以一時有點激動……”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記者姐姐問道,“要不然,剛才的問題我再重新回答一遍吧?這個回答你們應該也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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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孫立恩看著窗戶外面的夜空,心緒稍微平靜了一些。
前路難卜,那就干脆別費心思去卜算未來。吳教授當年的當頭棒喝讓孫立恩受益匪淺。當醫生這個職業就是這樣,雖然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但也不能在休息的時候太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如果不能有效的把自己工作和休息的狀態區分開,那這個醫生肯定沒辦法工作太久——如果連休息的時候都滿腦子想著工作,那整個人的精力很快就會被徹底耗干。而醫生這個職業的特殊性質決定了醫生們如果喪失了熱愛和熱情,那平常的工作就會瞬間變成難以忍受的折磨。
更好的休息,是為了更好的工作。而高效的工作,也正是為了能夠安心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