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少爺登時啞口無言。因為他就是在順天府考中的秀才,然后在北直隸考中的舉人,卻是比江南容易得多。本來今科他還打算趁著父親掌管吏部,看看能不能通過會試,然后在殿試中取得一個好名次。可現在,隨著父親的撒手人寰,以及現在這苗頭,一切都完了。
不止是功名,甚至很有可能影響他以及弟弟們,甚至再下頭幾代人的前途!
因而,他眼睜睜地看著朱涇出了門去,有心想要去追,可腳下卻偏偏如同灌了鉛一般,到最后只能扭過頭來惡狠狠地瞪向那靈位。
都是你,都是你貪得無厭,都已經是吏部尚書還不知足!要是你沒有在背后搗騰出這些事情來,我還是安安穩穩的尚書公子!
而出了林府的趙國公朱涇,卻沒有像往常一樣上馬疾馳離去,而是上了護衛們簇擁在當中的一輛馬車。這對于他來說相對少見,但對于發現他此行的有心人來說,卻覺得這位兵部尚書固然光明正大地來吊唁,但稍稍遮掩一下行跡,那么如此陣仗卻也不足為奇。
而也正因為侍衛前呼后擁,旁人無法靠近,也就沒法注意到這些護衛隨從的端倪。所以,當然也就沒人發現,朱涇在一個隨從打起車簾之后,先是愣了一愣,隨即才虎著臉上了車。
馬車后部那昏暗的角落中,此時還坐著一個人。等到厚厚的門簾落下,窗簾紋絲不動透不出半點光線,上車的朱涇才冷冷問道:“我還在想,太后怎會突然授意我來林府吊唁,原來是你的攛掇。可林尚書在位的時候,太后早就撤簾了,而且林尚書對宮中內侍不假辭色。”
“太后和你都應該對他都談不上什么好感,你為什么還要攛掇太后,讓我走這一趟?現在又特地到這來候著我?”朱涇目光倏然轉厲,甚至連口氣都變得肅殺了起來,“他林尚書確實不是什么好人,這次外頭的風聲其實也并不冤枉他,可你怎么敢!”
車上人若無其事:“還沒開棺驗尸,趙國公你就把事情栽在我頭上,這是不是太武斷了?”
朱涇哂然冷笑:“我只不過在靈前行了個禮,那濃重的藥味就撲鼻而來,除非我嗅覺失靈了,否則斷然不可能忽略那樣的氣味。那幾味藥和在一塊,能夠讓本來就有心疾的人突然病情加重,而后暴病而亡,想當初你就曾經用過這一招。”
“從那一次開始,藥方我就記下了,那種合在一起有些特殊的味道,我也記下了。而現在,一晃都快三十年了,你又用這一招,是以為我會忘記你當年那樁奇功嗎?”
車廂后部隱藏在陰影中的人終于微微坐直了身子,隨即氣定神閑地說:“趙國公記性之好,我自然無可匹敵,所以當然不敢不把您放在眼里。這不是我故意露出這樣的破綻,而是因為,要讓一個吏部天官堂堂正正地暴病而亡,能用的手段很少。”
“我總不能把人吊到房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