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那是徐福的劇本,不是本朝那位太祖!除非失心瘋的人才會這么干!
雖說知道太祖皇帝在某些人,甚至包括皇帝和朱瑩的心目中,那都等同于神明,但張壽此時此刻還是忍不住哂然笑道:“庸人只知道陸上開疆拓土,卻不知道海外尚有無主的肥美之地無數,所以太祖皇帝揚帆出海,探索宇內之舉,當然是曠古爍今,但是……”
“但是,昔年秦始皇帝年間,徐福揚帆出海,借口尋找不死藥而消失無蹤的時候,帶去了三千童男童女。如今的日本,號稱便是當年他留下的后人。但那也只是傳說,畢竟秦朝時那個孤懸海外的島嶼到底是個什么光景,并沒有人知道。”
“可有一個道理卻很明白,那就是人口繁衍。徐福當初帶去了三千童男童女,去除一定的死亡率之后,彼此婚配,那么至少能生下不少孩子,然后一代一代繁衍下來,至今一千余年,確實能夠積攢下相當可觀的人口。當然前提是在海上不曾損失過太多船只和人口。”
“而海東大陸相比日本,距離之遠何止十倍,有多少船,多少人能夠安然抵達?抵達之后,如果真的想要繁衍生息,在海外開疆拓土,奠定邦國的話……那么,隨船跟去了多少女子?最重要的話,這么多年下來,大明各地可有大規模人口流出的跡象?”
“如果沒有不斷補充人口,在遙遠的異域他鄉建邦立國這種事,除非一口氣出去二十萬大軍,就猶如我曾經說過的商末攸侯喜那二十萬大軍失蹤故事,那么還有可能在異域建立一個有些規模的邦國,因為有休養生息的基礎。否則,縱使是圣君明主,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故而,太祖皇帝若是真的有準備而行,當年振臂一呼,不說百萬軍民愿意隨同他出海,至少十萬二十萬總有的吧?可是,這么大的事,怎么會到現在才有所謂太祖后裔現身?”
楚寬眼神意味難明地看著張壽,心情簡直是復雜到亂糟糟的。
而和他相比,朱涇的反應相對冷靜而克制,畢竟,他算得上是被人挾持到此的,哪怕他也向來推崇太祖,可他對海東建國之說其實嗤之以鼻,而且此時張壽所言確實有理。
有哪位開國天子會愿意丟下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然后到異域不毛之地去繼續開地圖打仗?太祖皇帝當年退位的時候固然還算年富力強,可要知道,那也和他現在這年紀差不了太多,半生戎馬帶來的損傷,那是從表面看不出來的!
因此,朱涇當機立斷地說道:“楚寬,張壽該說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現在還想如何?他算學固然精通,雜學也有所涉獵,但就如同他絲毫不懂天文星象,二十八宿之類的星星都認不出來,甚至連帝星紫微都有些懵懂一樣,他對火炮火銃之類的東西也一竅不通。”
“你難道還要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給你當場夢天帝嗎?想當年王荊公也曾經有過一篇《傷仲永》,那也不是神童生在尋常民家?只不過區別是一個因為父親愚魯而最終泯然眾人,張壽卻因為自身好學,再加上又有葛老太師言傳身教,當然能大放光彩。”
張壽很少聽見朱涇對人夸他,尤其此時還是在楚寬面前,因此他不禁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等朱涇說完之后,他還非常真摯地說:“多謝岳父大人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