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琛頓時氣壞了。什么叫我不服管束?我干嘛要你管?奈何他嗓子還沒回復,這會兒只能怒瞪陸三郎。明明是你作弊,還要逼著我喝馬吊牌燒成灰兌的水,現在還來賴我!
沒等張琛憋出聲音來,張壽就淡淡地說:“天氣就要涼了,雖說這翠筠間你們整修過,但到了那時候,這竹林里也冷得沒法住人了。所以,你們也該回京城了!”
陸三郎頓時大吃一驚,別人也許只是想蹭個葛門弟子的名聲,可他是真心挺喜歡張壽教的這些東西。因此,他立時不假思索地叫道:“這怎么行!”
然而,幾乎是異口同聲,張琛也反對道:“這怎么行!”
張壽正覺得有趣,可轉瞬間就只見兩人再次彼此互瞪,陸三郎恨恨地罵一聲鸚鵡學舌,而張琛則干脆氣得大叫明明你學我說話。
眼見兩個人差點就要互揪領子,他只能沉聲呵斥道:“都夠了沒有?你們兩個不愿意回京城的先給我站一邊去,其他人一個個說話!”
陸三郎在這混得如魚得水,誰都知道,可張琛竟然不愿意回去過恣意逍遙的日子,大多數紈绔子弟還真沒想到。此時此刻,眾人你眼看我眼,全都猶猶豫豫不想表態。
娶大小姐他們早就知道是沒指望了,但相比從前朱瑩那嫌棄他們的態度,趙國公府的這條大腿他們如今卻算是姑且抱住了。而葛門弟子這光環,眾人也不打算放棄,否則,之前幾個溜回去幫葛雍印書的家伙,怎么會又特地趕了回來?
在這一片沉默中,張壽見張武似乎想要說話,一個眼神把這個當初頭一個抱大腿的家伙給按住了,這才不慌不忙地說:“并不是說你們回京就不是葛門徒孫了。我剛剛忘了說,我此次進京,那一夜一網打盡所有亂軍的賞賜已經下來了,我得了個國子博士的小官。”
“至于你們的那份賞賜,估計也要回京才能發下來。我聽老師說,你們全都是監生?嗯,等回京之后,你們就來國子監好好上課吧,留著張琛和陸三郎在這翠筠間里吹西北風!”
本來他是不想要這些學生的,現在他改主意了,留著這些出身不錯的貴介子弟,他至少有個班底!
得了個國子博士的小官……
一大堆紈绔子弟聽著這話,簡直想跪了。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勛臣和官宦子弟,只要長輩的官職足夠,那么子弟就可以入國子監讀書,然而……你想不讀都不行!
雖說這規矩現在是沒那么嚴格了,如他們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經常請假,可他們仍舊是監生,尋歡作樂的時候,那是鐵定要躲著國子博士這種學官的。
就好比謝萬權這個齋長可以噴張琛不學無術,他們也同樣沒少挨過這種劈頭蓋臉的訓斥!
而且挨了也得受著,回去只字不敢提。因為能在國子監當博士的,全都是朝中大學士尚書這一級大佬看重的文壇新秀,未來高官,他們家里長輩知道他們挨罵也只會大贊罵得好!
在這一片眼珠子掉地上的僵硬氣氛中,陸三郎竟是哈哈大笑,隨即非常狗腿地上前賠笑道:“小先生這一去國子監,那真是正本清源啊,回頭我一定天天去國子監!只不過,小先生您總需要一兩個貼心人,我想當齋長,您看成嗎?”
聽到這最后一句話,張壽不禁莞爾,想起了前世里毛遂自薦當班長的往事。他若無其事地說:“可以,只要你能在開課第一天的算科考試當中拿頭名,這個齋長我就給你當了!”
陸三郎別的不行,可那算學可卻是真的行啊!難不成真的會讓他當上齋長?
問題是國子監六堂應該都是滿的,張壽以后會管哪一堂?陸三郎又會當哪一堂的齋長?
這一次,四周圍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年方十七的謝萬權已經是國子監歷史上最年輕的齋長了,眼瞅著京城貴介子弟中不學無術的代表陸三郎竟然可能破紀錄?
可緊跟著,眾多人一下子又意識到。陸三郎算什么,張壽才是刷新了國子博士的最年輕記錄呢!記得如今國子監里頭最年輕的國子博士,少說都二十四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