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敢這么不自量力!”曹五立刻打哈哈道,“海陸非一家,陸上那些稱霸一方的好漢,真的上了海船,有多少人吐得稀里嘩啦。我就是有這心,也沒這膽,沒這人啊!”
見曹五竟是極力否認有這意圖,張壽心中一動,當即笑呵呵地說:“所以,我才說阿六這也真是異想天開。畢竟,就算曹總鏢頭你自己是一條海陸都能玩得轉的好漢,你手底下的人卻很難說了。阿六,你小子沒出過海,就不要給人亂出主意!”
張琛比朱二擅長察言觀色,見阿六雖說被張壽數落了一頓,但臉上仍然是淡淡的,曹五那一瞬間卻是神情劇烈變化,他自然覺得這個自告奮勇當保鏢護送他們上京的家伙有問題。
想當初他就是天津臨海大營第一次整肅的導火索——甚至都沒有之一,因為是他揭開了蓋子。此時張琛雖然不知道曹五到底什么意思,張壽又是個什么意思,但不明白的事情只要跟隨張壽就好,因此他立刻口若懸河,把自己包裝成如同一個精通海務的專家似的。
“阿六你這次難得出了個餿主意!海上有海上的規矩,海盜們的打打殺殺和陸上明刀明箭你來我往不一樣,多少陸上高手跑到海上就成了一條蟲。”
他使勁搜刮著當年那苦主告訴自己的往事,然后再加上其他從書本上看到以及道聽途說的東西,故意夸大其詞:“海上打仗,個人再高的武藝也比不上帶著粗大撞角的大船那么一撞,據說在極西之地,自古就有海盜駕駛這樣的船劫掠商船客船,撞上去之后再接舷大戰……”
“但這一條對我朝的兵船行不通,因為等你快要撞上來時,那就在火炮火銃射程之內,到時候火炮火銃齊發,你是船也沉了,人也死了。而且,就算在接舷戰時,火銃之類的火器也比刀劍要強得多。就連弓箭,也因為在海上容易受潮,遠遠不如火器好用。”
“不過,我朝的商船上沒有火器,所以在碰到海盜后的海戰上,自然就很吃虧,其中也有不少人雇傭過挺多能打的高手隨船,但事實上沒個卵用。”
張琛似乎絲毫不覺得自己堂堂一個未來國公說臟話有什么大不了的,說完最后四個字之后,甚至還嘿然一笑。
“幾年前天津臨海大營那場滔天大案,就是兵船對出海的商船下手,打的借口就是稽查海盜。那時候,有一條船上還雇了河洛兩個很出名的鏢局高手,可結果卻是人家官兵登船時,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而等到人家十來個人堵住門窗亂槍一放,他們就連個全尸都沒有。”
一口氣說到這兒,張琛這才意猶未盡地聳了聳肩:“總之,鏢局把業務拓展到海船上去,這事早就有了,但結果卻很慘,河洛那家鏢局,兩個最出名的高手那次死無葬身之地,還被苦主上門追討賠償,頓時就樹倒猢猻散了。”
“總而言之,曹五你可自己掂量掂量,別貿貿然去海上開拓事業!術業有專攻,你就算要做,也得先想了萬全之策,否則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張壽沒想到自己只是隨便潑了一盆涼水,而張琛就干脆說出了一番等同于直接把曹五扔進了冰水池子里的話。
然而,曹五極力維持著臉色,打哈哈連聲說著受教,一旁剛剛那個使勁拍大腿,卻因為曹五眼神而沒說話的彪形大漢,這次終于忍不住了,卻是心有余悸地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