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客人從哪來?你的店這么偏,刻意來找都難找到。”
“我朋友會給我介紹。”
“那你朋友為什么不把要買樂器的朋友直接介紹到工廠呢?非要到你這來繞一圈?假如是你不同的朋友介紹的,假如你要賺錢,你完全可以無本經營,從中間賺個差價,而不必如此大費周折的弄這么個地方!”
“賣樂器只是輔助的,主要是為了營造氛圍。”路同舟根本無視女兒的意見,沉浸在自己打造的藝術大廈中。
“營造哪種氛圍?你以為你已經到了可以玩資本的境界了嗎?誰會跋山涉水的到你這來喝杯咖啡,買件衣服,看本書?”
“你一個學法律的,哪懂做生意,周圍的民宿都開得不錯,還有幾家網紅民宿,經濟帶動效應就起來了。”
“我不懂做生意,你就懂嗎,這一切不過是你的想象,你就任性,一擲千金,鋪這么大個攤子!”
“你看不起我?”
“我哪敢看不起你,我只是覺得我們一個普通家庭,經不起這樣的折騰,真的,媽,我一路上都在努力說服自己去接受你的瘋狂,但我做不到,你之前還追著我要錢,現在卻不屑一顧了,是你借的高利貸放下來了吧?”
路同舟不吭聲。
“是不是啊媽?你借高利貸了對嗎?”
“對!我是借了!但跟你沒關系,我會自己還!從今天開始,你不用給我錢了!我不會再要你的錢了!”
“好,你為了你的瘋狂,女兒不要了!丈夫也不要了!”
“你搞搞清楚,不是我要跟你父親離婚,是你父親要跟我離婚的!”
“我不相信,這個家里就你最作,作天作地的。”
路同舟動了氣:“我作?沒錯,我是作,我認識你父親時才十八歲,崇拜他的抱負,仰慕他的才華,為了和他私奔不惜跟整個家庭決裂,改名換姓,過顛沛流離的窮日子。你以為你外公外婆真的去世了嗎,你真的沒有舅舅和姨媽嗎,我告訴你他們都還活著,他們過得比誰都好,你舅舅現在是知名的企業家,你姨媽是大學教授,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他們不會想到我還活著,他們權當我已經死了。可你的父親,虞桑梓呢,他是用什么來回報我的,他居然跟我提出了離婚,因為那個女人回來了。”
“哪個女人?”路璐語氣平靜,也許在她的潛意識并不是特別吃驚,父親生性風流。
“我過十八歲生日那天,你父親所在的樂團被邀請到家里為舞會伴奏,我倆就認識了,他把我從家里帶出來,帶我去了日本東京。他告訴我他在東京留學時喜歡過一個女人,比他大十幾歲,那女人有丈夫,他們一見鐘情,一發不可收拾,但女人不肯離婚,后來她丈夫也知道了,逼著他們分開。你父親說要跟我在一起開始新的人生,我真信了,還認為他和那女人的愛情挺凄美的,但事實證明我還是太年輕,沒能在當時領會他的愛情到底有多深。”
路璐沉默著,母親的一番話揭開了曾經的家中隱藏的許多謎團,父親的冷漠,母親的講究,他們之間平淡如水的關系。
“你父親帶我去過東京的一家店,他給我買了杯咖啡,說他要去樓下看會書,我傻乎乎的等了他一個下午。到你父親跟我提出離婚時,我才知道那天他是去跟那個女人約會了,他們從來沒有斷過聯系,你父親經常借著外出培訓的名義,花著我辛苦攢下的錢,去東京私會情人,每次都在這家店里,他親口承認的,他一直都沒有忘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