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諾看了眾人一眼,道:“張相病故,同日,嘗太尉被人刺殺于街頭。酒御史牽涉其中,被迫自盡。當朝三公,一日之內,盡數死去。”
帳中一陣嘩然,這三大臣頭,鎮壓著整個大秦帝國,任何一個,都是只能令人仰望的存在,竟爾在一日之間,全部死了?這消息簡直令人不敢相信。
徐諾待帳中震驚氣息稍緩,才微笑道:“如今京中群龍無首,幾近癱瘓。我等要成不世功業,此正當時!”
憶蘭舟和青鳥聽了,也不禁驚喜地對望了一眼。說實話,這兩位樓主,對六曲主人要奪天下并不太熱衷。
憶蘭舟性情淡泊一些,權力欲沒那么重。青鳥則是年紀大了,而且現在的職位他已很滿意,雖然若是六曲樓能奪天下,他必然可以更上層樓,但相對于一旦失敗的風險,這誘惑力就弱了,畢竟最大的好處是徐家的。
可是沒想到,天從人愿,看似穩若泰山的大秦帝國,穩穩當當五百年,幾乎沒有經歷過什么大風大雨,可這說出事兒,真就立刻風雨飄搖。二人的心思登時也熱了起來。
徐諾看到眾人臉色的變化,心中也自歡喜。只要他們有**,就不怕他們不為自己所用。但是,如牛凳、王騰等人是可用的,而憶蘭舟、青鳥等人,六曲樓的烙印太深刻了,她卻根本不曾動過嘗試拉攏這些人的念頭。
自從遭受了家族的背叛與拋棄,她的疑心病已經很重,很難有人能取得她的絕對信任。
自從在她志得意滿、在自以為得計的時候,戲劇化地失敗于楊瀚之手,若不是楊瀚一念之仁,留了她的性命,又有內陸大秦的橫空出世,給了她復出的機緣,她將飲恨一生。她再做事時,已是十分的小心,不會再做如此冒險的嘗試去考驗人心。
現在,她還需要打著六曲樓的幌子,可很快,她就要圖窮匕現了。到那時候,身邊的這些釘子、耳目,她也要一掃而空。她將很快成為大秦的女帝,所有負過她的,都將被她永遠震壓。
想到這里,徐諾笑的更愉快了。
……
五百年的太平生活,在讓民生富足、國家安定的同時,也讓官僚們失去了應付重大變故的經驗和能力。
整個政體,一直在三公的領導之下運行、發展。三公的更新換代,也是在內部有序地進行,從未出現過三公同時缺位,而且是一病死、一被刺、一自盡的如此非正常的情況。
這種情況下,就算沒有內憂外患,整個朝廷也要亂上一陣子,沒有幾個月時間,休想穩定下來。更何況,河北太卜神軍虎視眈眈,朝廷大軍正在外作戰,京中各個衙門要保持運轉,提供糧草輜重、決策軍機大事。
而內部的清洗,已經沒有人記起為什么會發生清洗,當它進行到某一階段的時候,清洗已經成了官吏們攫取權力、打擊政敵的有力手段,國法已蕩然無存。
今日我說你是嘗黨,根本不需要什么政據,就可以帶兵殺進你的府邸;明日你說我是酒黨,你也可以帶著人直接殺到我家,以誅奸除惡之名,直接殺人抄家。
整個京城,人人自危。
治粟內史石章魚死了,典客魏岳死了,奉常寺卿管平潮死了、郎中令何常在死了……
軍方成了令所有人側目與畏懼的存在,可軍隊內部,也在傾軋、相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