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為什么要把你們召集起來的原因,”圣西蒙公爵說:“別擔心,我們還有許多同伴,法蘭西的每個省市都有,如同攤上星辰,我們只需要一個統一的聯盟,有組織的行動,而不是沒頭沒腦地左沖右突,做一些徒勞的事兒——諸位,”他略微提高聲音,“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和準備,聽從命令,只要神圣羅馬帝國的軍隊一出現在邊境線上,我們就要立刻行動起來,但要注意,別留下任何把柄,別與外國人有任何聯系,別讓國王有機會以叛國罪處死你們!”
“我們只對法國的國王說話!”一位先生自以為詼諧地說,但只換來了幾聲干巴巴的苦笑。
“這位先生說的很對,”圣西蒙公爵說:“我們只對法國的國王說話,重新召開三級會議,奪回我們的權力!”
他說的就是以上提到的四條,如果路易十四不得不妥協,那么貴族就有資格如英國的國會議員那樣,直接參與到政治事務中并且可能在不遠的將來直接架空國王。
公爵說完,為了鼓勵在場的同謀,還特意拿出了一瓶波爾多蘇玳的貴腐酒,當琥珀色的酒液和醇厚濃重的香氣引得人們嘖嘖贊嘆的時候,倚靠在窗邊的人卻不由得嘆氣——二十年的經營,路易十四正如他的名號太陽王那樣,將他的光芒撒播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里,無人可以逃脫他的影響,哪怕圣西蒙公爵已經決議與國王分割,但他拿出來酒和酒具——璀璨明亮有著多刻面花紋裝飾的玻璃酒杯暫且不去說它,單單波爾多蘇玳的貴腐酒,貴腐酒最早出現在匈牙利,距今不過三十年,但路易十四才喝過商人們奉獻的美酒,他的第一反應不是要求商人們送來更多這樣的酒,而是派出密探去尋求這種美味酒水的制造方法,以及讓葡萄酒園主們嘗試釀造這種好酒——之后不必多說,十年前波爾多蘇玳地區就成功地復制了這種味道醇美的甜葡萄酒,并且成功地成為了國王的又一個錢囊。
這樣的事情可不止發生在一處,所以說,法國的民眾不會加入反對法國國王路易十四的隊伍,法國的人頭稅自從路易十四親政后就沒變過,又因為路易十四大力倡導工業與商業,普通的農民只要在閑暇時間去做做短工也能賺錢,區區人頭稅對他們來說一點也不吃力,在喂飽自己與妻兒老小之余還能享用咖啡與煙草,一點葡萄酒或是麥酒,他們不止一次地感謝上帝讓他們有了這么一個好國王……想要煽動民眾,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就算圣西蒙公爵的計劃根本是下下策,卻也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了。
他滿懷憂慮地將杯中的貴腐酒一飲而盡,和公爵告辭,獨身走出了這座隱秘的宅邸——也許是因為各有心思,沒人和他一起行動——其他人幾乎也是如此,他頭也不抬地上了馬車,拉起車簾,在黑暗中冥思苦想,不知道應不應該走出最后一步。
馬車停下的時候,他還在奇怪自己竟然這樣快就回到了臨時下榻的旅店,他們會合的地方可是相當荒僻的,隨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把拉開了車簾。
車簾外暗藍色的天光如同水流一般覆蓋在荒涼的原野上,兩柄火槍正毫不掩飾地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