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通聽著可斡朵利的發問,只覺得好笑:“怎么這樣機密的軍務,竟然傳播得紛紛揚揚嗎?”
可斡朵利連忙施禮說道:“可斡也是聽到傳聞,信口亂說,軍使莫要責怪!”
宋通只是微笑著擺擺手,示意并無大事。
他之所以未加責備可斡朵利,原因有二:
其一,這是很明顯的。兵家講求的虛虛實實。消息的繁復,與消息的精簡,對于敵方而言,都是差不多的。因為對方總要對某些消息,進行反復地研究。以大斗拔谷為出擊或者防御的重點,是宋通與崔希逸定下的疑兵之計。從涼州直下的張掖川,才是唐蕃雙方對敵的真正戰場;
第二,就更加簡單了。因為進來天雷場之后,就不用擔心消息外傳出去了。
天雷場內戒備森嚴,不要說尋常人等進出不易,就是鳥雀都是罕至——這個也不是夸張,因為總是火器試驗,鳥雀自然不敢前來筑巢。
也正因此,這里的一切對于外人而言,都很神秘。
有人聽說火器二字,也就聯想到用火淬煉的意思。猜測這里是精良、鋒銳的兵械制造基地。可這樣精致的兵械,大概率得不到軍中的廣泛使用,也就沒什么大用處。
有人大約知道一些內情,知道是與那種能冒煙火的金石藥物相關。但那些藥物,本是煉丹使用。因此,也有人猜測是要提煉什么精細的藥物,需要質量高的火藥。
天雷場內的兵將們,當然已經見識到試驗過后的武械威力。可因為進出封禁嚴厲,兵將們想要向外人炫耀新式武械,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所以,兵將們只好期待著不久后的某一天,再向外人自豪地宣告;新式武械的制造與使用,和自己的參與有關!
現在好了,這一天很快就要到來!
宋通把壓抑兵將們許久的無形巨石搬開,將士們立刻就如籠中不耐的猛虎即將躍出一般,群情激昂。
三天后,除了部分留守的兵將以外,其余兵將都列隊整齊,分為步兵、重步兵、輜重部伍三組。
之所以沒有單獨的騎兵設置,是因為宋通預計:在這次與蕃方的對敵中,沒有騎馬沖擊著,再同時使用火器的必要。
軍府大堂前設立好香案,軍中的祝禱師誦經過后,旁邊的鼓樂聲立即大起。
軍旗飛舞在寒風中,宋通帶領著兵將們宣誓完畢后,隨即就帶隊走出天雷場。
在天雷場周邊戍守了數月之久的兵士們,此時見到從里面列隊走出兩千余人,都覺得驚訝不已。
因為嚴禁與外人交談,火器營的兵將們只是沉默地,在附近戍守兵士的注視下,向南走去。
這列軍伍的前端,是騎馬引行的鄭德淳、陳暉、嵬飛猿等人。他們帶領的,多是步行的兵士,而且都是輕裝。
步兵的后面,是百十輛牛車。其中一部分裝著的,也是很平常的簡易攻城器械。另有不少牛車的車廂,卻是封閉很嚴,像是押送絹帛緡錢一般。
宋通帶著可斡朵利等人,另有部分兵士在隊伍的最后跟行。
出了天雷場不久,這支隊列就偃旗息鼓,不再發出任何聲響。仿佛真的是押送軍資的車隊一樣,他們保持靜默著,一路向南。
半途遇到驛站時,宋通已經派陳暉、嵬飛猿提前進行通報。驛站的人就把飯食提前準備好,直接送進部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