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師爺也嘆了一口氣,“是呀,現如今看來,這縣里剩下的幾千人,并非一條心,說不定是幾十條心呢。”
說著他又頓了一下,似有深意地笑了笑,“那這椅子這么燙,大人你是坐還是不坐,若是不坐,回去守著家業,也能痛痛快快過一輩子。”
這種詭異的笑容,已經在柴師爺臉上出現過好幾次,李鐵蛋不由一寒,心中暗道:莫說是這北流縣的某些人與自已不齊心,就是這柴師爺也未必和自已一條心。
臉上卻笑道:“我冷著呢,正好烤烤屁股。”
說罷,一屁股坐了上去。
柴師爺眼中又閃過一道詭異之光,很快又消失不見,“既然大人不怕燙屁股,老夫這個行將就木之人,也沒什么好怕的了。今天大人也累了,先不動了,明天讓杜川去問問看,就查陳奇、張義德、錢莊這三條線索。”
李鐵蛋把手放在桌子上,滴滴答答地叩著桌子來,這北流縣雖是破縣一個,可現在看來,至少有四股勢力在暗中較勁。
一股就是以黃金彪為首的勾漏山惡匪,一股就是神秘女子英姑為首的義匪,一股就是張縣丞為首的原縣衙人馬,最后一股就是這不露首尾的錢莊。
表面上看來,四股勢力中黃金彪最強,也是北流縣有今天的根本原因,英姑一方存在太多未知,雖有聯合的可能性,但只能暗中進行。
張縣丞既然在北流縣當了十二年縣丞,勢力必然是盤根錯節,縣衙很多資料文檔,也都在他手中,現在根本不能動。
李鐵蛋于是道:“陳奇我看問題不大,張義德是縣丞,暫時放一放。對了,你說臨走時父親給了金元寶,沒被山賊搶走吧?”
李師爺搖了搖頭,“大人,當然沒有,我把他藏在箱子里的暗格里,都在里面呢,一共十錠,全都是十兩的。”
李鐵蛋愣了一下,沒想李鐵的父親如此大方,起身道:“好!那我們就從錢莊開始理,明天先去兌銀子,順便摸摸底。”
柴師爺眼中閃過一道疑惑,想要說什么最終還是沒開口,只是點了點頭。
二人說完走了出來,見著幾個百姓拿了些鋪床之物,及基本的生活用品,李鐵蛋都按市價買了,等把縣衙收拾出來時,已經是亥時。
陳奇的家最近,最后一個走,等回到家中時,已經是亥時兩刻,天空的月亮,如一個銀色盤子,發出柔和的月光,照在他那所低矮的木屋上。
門口坐著一個老婦,五十來歲,白色的頭發,在月光下閃著銀光,見著陳奇走來,急忙喊道:“老頭子,你終于回來了,小玉來了。”
“小玉?”陳奇彎著的背突然震了一下,挺的直如門板,急忙看看外面,把院門關上,大步走了過來,“人在哪呢?”
“屋里呢,快進來。”老婦把陳奇讓了進去,依然坐在門口看著外面。
只見屋里木桌邊坐著一個女子,一身彝人打扮,正背著他,陳奇忙問:“小玉姑娘,你怎么來了,英姑她還好嗎?”
小玉轉過頭來,一張麥黃色小臉,長得很是精致,“陳伯,大當家的好著呢,她讓我下山來問問,新來的縣令人怎么樣?”
“是個好官。”陳奇把白日里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又跟了一句,“今天那些人去送被褥什么的,他都用錢買下來了,這年頭那有這么好的官。”
小玉皺了皺眉頭,“那可不一定,這些個當官的,哪個不是人前李逵,人后李鬼,陳伯你可不能被他迷惑了。對了,你沒告訴他,你認識大當家的吧?”
陳奇又干又黑的臉上紅了一陣,“嘿嘿,差點,差點跟他說了。”
小玉有些生氣地道:“陳伯,你老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了,大當家的如今被官府通緝,要是你說了這事,我保證這個狗官第一個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