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鄺元樂沒想到李鐵蛋,會大大方方地把這話說出來,猛地一拍桌子道:“那老兒再問大人,大人你是否有兩張口?”
李鐵蛋上前一步道:“仲老猜的不錯,像我這種七品小縣令,上有知州知府監督,下有百姓灼目相望,莫說是兩張口,就算是百口,也覺得不夠用。可我卻只有一顆心,這顆心上可表蒼天,下可對日月,俯首無愧于皇上,起身無愧于百姓。”
鄺元樂也上前一步,精瘦的身體里,突然迸發出一股凜然的氣息,指著李鐵蛋的鼻子道:“那老兒再再問大人,如今你廣邀我等里老,名義是共商討賊大計,暗地里卻收受我等苦民良人之錢財,這是無愧于蒼天,還是無愧于大地?”
“這,我—。”
李鐵蛋有苦說不出,有冤不敢伸,唯有把一肚子話,給活生生地憋了回去,鄺元樂見他那樣,還以為他是心中有愧,更是窮追不舍,上前三步,整個人已是貼到了李鐵蛋跟前。
體內那股子為民為國的正義之氣,瞬間迸發出來,目光灼熱的樹見樹死,草見草燃,花見花毀,灼灼地看著李鐵蛋,一字一句地問道。
“那老兒再再再問大人,所謂天不與地爭榮,官不與民爭利,這句話又是何意?那勾漏山山賊未除,你這大人卻在這廣設宴席,為你那遠在千里之外的老父的遙遙祝壽,這是不是一個父母官應該做的?”
這一通話,正是在坐的各位鄉紳里老的心里話,只是他們個個見了官,像是老鼠見了貓一般,雖是心中有話,可嘴上卻不敢明言。
聽見鄺元樂這個仲老,當著眾人的面,指著李鐵蛋這個縣令大人的鼻子問三問四,個個心中都是佩服不已,不由把贊賞的目光送給了他。
李鐵蛋這會本就熱得不行,心中又被那股火氣燒得又燙又熱,一顆顆汗珠,像是熟透了豆子,噼噼啪啪地迸了出來,沿著他堅毅的臉龐,捏緊的拳頭流了下來。
可他還是選擇了無聲的忍讓,因為一旦爆發,一切都將功敗垂成。
“豈有此理!”
突然,一個聲音從儀門方向傳來,像是一顆炸彈,落在夜晚平靜的小鎮里,轟一聲炸開,嚇得眾鄉紳里老,不由循聲望去。
只見黃天賜身著繡滿金銅錢萬福的夏布長衫,腰系軟布紋花腰帶,左掛一塊晶瑩剔透的羊脂白玉,出現在儀門之前。
在他身后,還有八個腰懸大刀,走路咣咣直響的八尺大漢,他們個個都是沉臉厲色,其中兩人,還抬著一口大箱子,這主仆九人也不埋會眾人,只是邁著大步,向李鐵蛋走來。
見著這陣勢,臺下眾鄉紳里老,像是太陽底下的黃瓜,一個個都蔫噠噠的軟了下來,唯有一身正氣的鄺元樂,和窩了一肚子火的李鐵蛋注視著他們。
“大人!”黃天賜拱著雙手,露出指頭上那顆粟黃發光的玉扳指,上綱上線先聲奪人地說道:“請恕老夫晚來之罪。”
這一句說出來,讓人不禁想到一句話,皇上,請恕微臣救駕來遲,更讓人產生一種錯覺,認為李鐵蛋和黃天賜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