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蛋接過來看了一下才知,近二十年,莫少師家共死過三個丫鬟,一個女兒,且每人都有詳細記載:
嘉靖二十年,縣中大戶莫少師,因家中丫鬟桃紅無故失蹤,請于縣衙,縣丞張義德主動查辦此事,三日后,其尸被縣民韋大河發現于圭江邊,根據尸檢定為自殺。
嘉靖二十三年,有流寇竄入城中大戶莫少師家,劫銀百兩,殺丫鬟翠兒,知縣郭顯文力捕未果。
嘉靖二十五年,莫少師二女莫芳婷,游于天門山,被山賊所劫,莫少師力請縣衙救之,知縣蕭遴遲遲未允,其終被殺害。
看到此處,李鐵蛋敏銳地感覺到有可疑之處,于是說道:“這四起命案,從字面上看來,起起都有合理解釋,可細細一想,卻件件都有可疑之處。”
若是換作上午,柴師爺斷不會相信李鐵蛋這些危言聳聽的話,但查了這么久,他也隱隱感覺到了這背后有蹊蹺之處,口中卻是道。
“哦,老夫怎么沒看出來,還請大人明示。”
李鐵蛋這會也走得也點熱了,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涼茶,“這四起命案,最關鍵在于前兩件的時間太過巧合。”
“其一,琴畫死的那年,正是張義德進入莫府的第一年;其二,桃紅死的那年,正是張義德初任北流縣縣丞那年。”
“如果我上午的假想成立,這琴畫便是莫少師為了要脅張義德,威逼他殺死的;而這桃紅之死,很有可能是他為了測試張縣丞的忠誠,故意制造的命案。”
柴師爺摸著胡須道:“那這第三、第四起命案,大人又做何解釋呢?”
李鐵蛋想想道:“既然桃紅之死,已經證明張縣丞的可靠,那么接下來,莫少師可能會故技重施,再培養出這樣一個人出來。”
“是以,如果我猜的不錯,這第三起、第四起命案發生之時,莫少師的私塾,定然來了不尋常的學生。”
柴師爺聽罷笑了一聲,“大人,你也有猜錯的時候,不錯,翠兒死那年,如今的郁林州同知陳燕,正好游學到此,在他家作客三月才去。”
“可這第四起命案發生那年,莫少師正卯足勁兒考科舉,他的私塾也因此停辦。又再說了,這莫芳婷可是莫少師的女兒,他再狠也不可能拿她來做這事。”
“這—。”李鐵蛋面色變得凝重起來,按照他的想法,這莫芳婷之死,肯定會牽扯到一個重要人物,卻沒曾想結果竟是這樣。
正要說話,卻聽柴師爺又是笑了一聲,“大人,還有一件事,你肯定也沒想到。”
“什么事?”
柴師爺突然變得有些憤怒,“當年把這莫芳婷劫走并殺害之人,正是如今的勾漏山大當家,殺害了無數好人的黃金彪!”
李鐵蛋一聽,腦子里嗡地一聲響,“是他!怎么會?”
柴師爺把桌上那沓書一推,從里面找出一本黃皮書來,書皮上寫著《匪志》二字,他嘩嘩地翻到一百二十頁,指著上面的一段話道:“大人,你請看。”
李鐵蛋把書拿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清清楚楚地寫著:黃金彪,原為容縣永樂鄉人,因屢試不中,遂對官府生出怨恨之心,于嘉靖二十年,放火焚燒試院,被官府通緝。
其后流于藤縣、蒼梧、岑溪等地數次犯案,一時成為梧州府悍匪,官府遂派出三縣捕頭及皂隸數十人前往捉拿,被其用詭計逃脫。
嘉靖二十三年,其伙同其弟黃金虎,率盜賊百人,掠奪容縣永樂鄉,劫掠財產無數,殺鄉里十余人,其后率眾藏于勾漏山,自稱勾漏王。
嘉靖二十五年,率山賊二百余人,劫掠北流周邊各鄉共計十余鄉紳,縣中大戶莫少師之女莫芳婷亦被其劫走,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