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將軍如何神情倦怠?”虞慶之借著昏暗的燭火,都能看出來他一邊臉大一邊臉小,一只眼睛發紅發腫。
“蒙王爺掛心,這幾日上火。”何松溪手心冒汗。
他這輩子沒說過謊,這會兒緊張起來。
虞慶之笑笑,讓隨從拿上來幾件東西放在桌上。
“深夜打擾,只因得了這幾件好東西,特意送來。”
大半夜一個王爺給大臣往家送東西?
這不是玩笑嗎?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何松溪是個武將,他能耐住性子等的,就只有戰機。
“王爺來,是為了?”
虞慶之垂目笑道:“不是剛說了,來送東西的?”
何松溪疑惑:“只為了送東西?”
“怎么,將軍不信?”虞慶之當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只是覺得這人老實可愛,所以就多說了兩句。
“不敢。”何松溪抱拳,眼睛卻往門邊瞥了一眼。
那邊一副裙擺極大幅度地晃了一下,但人卻隱在門后沒有現身。
何家人無論主人還是仆婢都會些功夫,這樣的失誤基本不可能出現在他家。
所以這人……
虞慶之笑道:“本打算明兒一早過了早朝再送來,但想著這里面有一個茉莉薔薇露,是極好的妝品。”
“所以特別深夜送來,這樣小姐明日便能用上。”
這下何松溪的頭上都開始流汗了。
“何將軍很熱?”虞慶之察覺異常,“還是不舒服?”
何松溪像尊雕像一樣戳在椅子上,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爹爹,王爺來怎么也不喚女兒前來,也好行禮。”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正是剛剛那裙擺的主人。
何卉溱端著一只托盤,上面是兩盞熱茶,她走得很穩,臉上平靜祥和,帶著點微笑。
這都是表象。
剛剛她在門后偷聽,本來是想著如果爹爹把事情說明了,如果王爺動怒,那自己就沖上去一力承擔罪責。
如果王爺沒動怒,那最多也就這幾日,婚約便會取消。
今晚就能睡個好覺。
但她左等右等,何松溪半個字也沒蹦出來。
干脆親自上馬。
虞慶之本來也是想見她,但沒想到這么容易就能見到。
他還在想著怎么給雙方留顏面,把這事不動聲色地解決了,就看何卉溱端著茶來到自己近前。
燈火照耀下,一道傷疤赫然出現在臉上,觸目驚心。
當時還以為是墨北山言過其實。
和他預期的一點小傷并不相同,這一刀幾乎是劃過了半張臉。
他心里頓時通透敞亮。
那些準備的彎彎繞都用不上了,直接解決。
“王爺,小女她,她……”何松溪不知道該怎么說,他不希望虞慶之知道女兒私自出門這件事。
畢竟有了婚約,這也是給夫家不長臉的事。
沒想到虞慶之渾不在意地左右打量了何卉溱幾遍,淡淡道:“茉莉薔薇露要是用著好,來日去永興坊再進就是。”
何卉溱聽罷露出一絲明媚的笑意:“謝王爺賞。”
“太晚了就不打擾了。”虞慶之了卻一樁心事,連步子都比來的時候暢快許多。
“你啊。”
等看著王府的馬車走遠了,何松溪才長出了一口氣,打了一個哈欠:“真不讓我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