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膏?”
“不是,雅霜和痱子粉。”冼梓琳羞紅著臉說道。
“嗯。”
南易心里尋思著,看來冼梓琳對和他的約會很重視。
這時候能買到的護膚品有雪花膏、鐵盒裝的百雀羚、秋蝶、滬海牌、紅梅,雅霜算是里面的奢侈品,而雪花膏是大路貨,供銷社有散賣。
一般女孩子會咬牙買一盒百雀羚或者雅霜,等用完以后就去供銷社買散裝的雪花膏。
南易想著,什么時候去剃個頭,痱子粉往脖子、后頸一拍,還是挺舒爽的。
別看冼梓琳在外人面前表現的落落大方,真兩個人單獨相處,她倒是不敢說話了。除了剛才的一問一答,兩人之后都保持著沉默。
咯吱嘎吱,鏈條打在擋泥板上發出的聲音響了一路,右手一捏剎車,車子停在公社人民劇院外面的廣場上。
只見,靠近劇院的墻邊,已經立著兩根毛竹,毛竹之間拉著一塊白底黑邊的熒幕布;幾個后生仔圍著三張桌子搭起的高臺旁,看著放映員在那里擺弄放映機。
放映機邊上立著一根竹子,竹子上面掛著一個燈泡,已經被打開,閃耀著暗黃色的光芒。
“梓琳,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去把車停好。”
“好,我等你。”
南易推著車子走到劇院的門口,剛把車子停好,一個老頭就走到他邊上,“停車一分錢。”
南易付過錢,走回原地,看了一下表。
五點半,時間還早,估摸著六點半、七點才會開始放。
“餓不餓?”
“不……不餓。”
從綠書包里拿出布包裹,打開從里面拿出一個米粉粿,一個遞給冼梓琳,一個用嘴叼著。
咔吧,一口咬下去,噴香。
“劉貞做的?”
“不是,我做的。這是江南那邊的吃食,劉貞不會做。”
“喔,北方的啊,南易阿哥,那你怎么會做?”
“我爺爺奶奶都是江南那邊的。”
“喔。”
又是沉默,只聽見兩人吃東西喝水的聲音。
電影開放,電影結束,兩人還是沒有多少交流,倒是電影看的津津有味,里面的主角不管男女,都是這時候的大明星。
工資級別應該也很高,一個月怎么著也得六七十吧。
回去的路上,一道光影把暗沉劈開,蛐蛐、蟬、青蛙、田雞、泥鰍都鬧出響動,南易也湊興說道:“畢業了,你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我媽讓我去考招工,縣里的五星食堂要招個服務員。”
“就一個崗位?”
“嗯。”
“那有難度,這是好崗位,誰家還沒有倆親戚。哪個廠有招女工嗎?”
“三紡有招,不是下車間,是文化干事,工會和廣播站。”
“那可以試試,要是能進,你也算安穩了。”
“不好進,城里那么多高中生,加上工廠家屬子弟,這種好位置不可能給我個鄉下姑娘。”
“沒事,試試,自己努力了,就算沒進去,也不會遺憾不是么?要是萬一進去了,你將來就可以找個工人當婆家,變成紅印戶口,吃上皇糧。”
“哎呀,誰要找工人了。”冼梓琳嗔怪道:“我就要找個當農民的。”
“呵呵。”
吃皇糧,這是多少農家女孩的夢想。
假如明明地里豐收,糧食卻吃不到下一茬;明明養了大肥豬,卻不知道肉味。另一邊卻是糧食保障供給,每個月還有幾兩肉票。
換了誰,也知道該怎么選。
多少黃花閨女嫁給了城里的殘疾人,就因為人家有工作,有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