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朝的士大夫們,都已經恨不得把少府內庫搬過去,補他們的虧空了。
至于桑弘羊?
假如不想逼死他的話,天子知道,最好不要再逼迫和壓榨他了。
但沒有錢的話,等滇王和夜郎王來了長安,漢室卻拿不出錢來幫助他們修建道路,建設家國,恐怕,縱然內附了也會離心離德,這樣還不如不要他們呢!
也是這時,天子才稍稍的體諒了一下士大夫們的困難。
這國家這么大,到處都需要錢。
可漢家歲入就這么點,實在是捉襟見肘啊!
不過,他也就體諒大約零點零一秒,就將這種情緒拋諸腦后了。
當了四十七年皇帝,他早就養成了“朕全都要!”的性格。
就像打匈奴,他既希望能夠消滅匈奴,又希望單于能主動來長安跪在他面前喊爸爸,祈求寬恕。
更像他的執政風格,既想要面子,還想要里子。
至于能不能實現?
關他什么事情?
那么多大臣公卿列侯是吃干飯長大的?
朕要做的事情,爾等不趕緊想辦法搞定,卻在這里推三阻四,互相甩鍋,朕要爾等何用?
統統去死吧!
平津獻候公孫弘后,幾乎所有被他下獄搞死的三公九卿,都是因為無法滿足他的胃口而死的。
張越卻是小心的打量著這位陛下的神色,看著他眉頭一皺,就趕緊趴下啦,問道:“陛下可是有什么事情?”
天子卻是扭過頭來,看著張越,眼前一亮。
這個侍中官,不就是特別會搞錢的嗎?
其在新豐,就靠著自己給的招牌和名義,就搞了那么多錢。
甚至他還聽說了,現在新豐工坊園里的商賈們,幾乎是哭著喊著要砸錢進去。
而那幾張不過是蓋了新豐縣衙官印的債券,更是一經推出就賣光了。
換而言之,眼前就有一個懂經濟,會斂財的行家啊!
“不瞞愛卿……”天子看著張越,滿臉期待的問道:“朕在發愁滇國和夜郎國的開發經營費用……”
“如今國庫空虛,百姓困頓,而關中剛遭災害,實在是擠不出錢來!”
“卿素來善通財之事,不知道可有對策,為朕解憂?”
張越一聽,心里面立刻就如同被十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一般。
漢室的財政問題,他現在已經多多少少知道了困境所在。
總的來說,就是兩個瓶頸在制約。
第一是,隨著土地兼并日益加劇,大量人民破產、逃亡,淪為他人奴婢。
于是,就出現了漢書記載的所謂‘漢武末年,天下戶口減半’的現實。
除了關中這個劉氏基本盤,人口基本保持了舊有規模外。
關東各郡國,人口年年銳減,戶口逐年減少。
勃海郡,甚至出現了一年減少三萬戶的可怕事實!
很多人都將這個事情,歸結于漢武窮兵黷武,戰爭死傷了太多青壯。
但在實際上……
造成這個問題的主要原因,其實就是地主豪強士大夫貴族們,貪婪無度,肆意魚肉百姓,兼并土地。
于是,人口和土地,急劇下降,國家收入自然無以為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