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麥畝產高漲,四夷賓服,東南治河也是如火如荼。
此等盛世,無論是誰,只要站在舞臺上,便足可受萬世祭祀。
倘若能站在中央,那么,就是當代的周公、傅說、管仲。
是有機會生為名臣,死而為神,甚至配享社稷,與國同休的。
故而,長安諸公,現在有一個算一個。
無論曾經與那張子重是友是敵,關系遠近親疏,都是不肯讓其回來的。
他回來,等于所有人都淪為配角甚至是史書上的‘諸臣’。
便如當初,周武王自詡‘予有亂臣十人’,然而,大家就記得姜太公與周公。
帶著這沉重的心情,桑弘羊與上官桀相對而視,想要說點什么,話都嘴巴卻如鯁在喉一般,難受的緊,一個字也吐不出口。
直到一個熟悉的人影,進入他們的視線。
“霍令君……”桑弘羊與上官桀對來者微微拱手。
“桑令君、上官公……”霍光微微笑著,還了一禮,近上前來,好奇的問道:“兩位明公何故如此心事重重?”
“勞令君掛記,無甚大事!”桑弘羊敷衍著回答,然后問道:“卻不知令君此來有何賜教?”
“豈敢在兩位明公面前言教?”霍光拱手道:“只是,吾與明公久未相聚,甚為想念,若兩位明公不棄,本月癸卯,光于寒舍略備薄酒,掃榻相待……”
桑弘羊與上官桀對視了一眼。
他們自知,自從衛將軍李廣利折戟西域,他們與霍光之間的盟友關系便走到了盡頭。
隨著,雙方爆發了無數摩擦與糾葛。
這主要是因為,霍光想要入局,于是屢屢舉薦他的故舊、親朋,更試圖擠壓上官桀與桑弘羊的權力。
由之這數月來,他們和霍光見面都只是點頭一笑,相視而過。
然而現在霍光卻主動遞出橄欖枝。
此乃高帝召韓信,所圖者項羽而已!
心中念頭一閃,桑弘羊問道:“未知令君除請我等,還有何人?”
霍光輕笑了一聲,道:“執金吾、御史中丞、大鴻臚與太常卿皆已應允!”
桑弘羊與上官桀聞之,立刻拜道:“固所愿爾,不敢勞令君之請!”
霍光聞言,笑著點點頭,然后越過兩人,走向前方。
而桑弘羊與上官桀目送著霍光遠去,內心皆是震撼無比。
因為,這不得不讓他們想起當初他們與霍光抱團的目的——為了對抗彼時如日中天,不可一世的公孫賀父子及李廣利集團。
現在,舊日的聯盟,再次要吹響集結的號角。
劍鋒所指,已不言自喻!
只是……
在數年之前,那位如今需要霍光親自串聯,連同朝中九卿、三公共同制衡、抗衡的對象,還只是一個小蝦米,一個在他們眼中需要幫助、提攜的小兄弟。
不過三載,當初的小兄弟,就已經成為昔日大哥眼中的大魔王。
其人遠在河西,連影子都沒有看到,只是一些線索和跡象,就嚇得大家需要抱團取暖,才有可能制衡一二。
造化之妙,機遇之變,未有奇如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