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在劉進眼里,公考制度里應該加強對于動手能力和做事能力的考核內容。
他已經受夠了那些滿嘴花言巧語,說的天花亂墜,實際上卻一點事情都干不成的所謂‘名士’的忽悠了。
只是,身為長孫,他不好直接表露這個態度。
而且,他的性格素來溫文,不可能如他祖父那樣,遇到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或者聲音,就正面強懟回去。
他思來想去,發現,似乎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帶上張侍中,親自去考場市場,走一遍。
用身體力行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這樣既不會得罪人,也能讓人知道他的態度。
張越對于劉進的這個邀請,自然欣然答應。
正好,他也想去看看,這次公考吸引的士子和年輕人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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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后,張越和劉進,就在一隊期門軍衛兵的保護下,來到了位于縣衙兩側的露天考場。
為了應對這次公考,過去數日,陳萬年和胡建,帶著新豐縣僅剩不多的官吏,將縣衙兩側的街道、空地和宅院清理了一遍,騰出了場地。
于是,呈現在張越和劉進眼前的,就是一片烏壓壓的人頭。
因為是露天考試,所以在考場外圍,期門軍的士兵們,拉起一條警戒線。
同時,還有騎兵在外側巡查。
而整個考場之中,則由胡建帶著新豐的獄卒和刑吏監督。
見到劉進和張越來視察,胡建立刻帶人迎上來。
“考場士子們秩序如何?”張越問道。
“回稟侍中一切安好……”胡建低頭稟報:“只查出了十幾個舞弊者……”
“還有舞弊者?”張越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這次公考的筆試部分的試題,可謂是簡單到幾乎只要具備及格線的文化和算術能力,就可以過關了。
就這種程度的題目,都要舞弊?
那些家伙到底是多么不自信啊?
但張越哪里知道,題目雖然簡單,但涉及的范圍卻太廣了。
從春秋、尚書、詩經一直到九章算術、刑律,幾乎無所不包。
雖然都是些常識。
然而,很多人就是缺乏常識。
畢竟,儒家興盛這二三十年來,冒出了一大批只講道德而不講能力的所謂‘名士’。
特別是,當年牧丘恬候石慶和御史大夫卜式在位時,給天下人嚴重的錯覺——似乎只要才學道德水平高,就不需要能力,也能官居三公!
于是,很多人開始學習和模仿這兩位名臣。
結果……
在現實面前被撞了個頭破血流。
有人被撞了就回頭,但更多的人,卻是頭撞南墻也不回頭。
這些家伙不僅僅自己不想回頭,還帶起了一個‘君子’‘小人’的節奏。
他們認為,那些會做事的官吏們,是刀筆吏,是小人。
而自己則是文雅君子。
刀筆吏卑鄙、低賤、不雅,吾輩君子,則品行高潔。
君子們之所以輸給刀筆吏,不是因為能力,而是因為君子們道德修養太高,斗不過那些無恥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