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到長安以后,孔安國就在日夜研究這個事情,作為前侍中、孔子后人,他當然有著無數機會和手段去看到很多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
譬如,那張子重曾獻給天子的《王命論》以及那張子重完整的三世闡述。
故而,孔安國很清楚。
這個張子重提出的三世發展理論,是脫胎于公羊學派本身的張三世、垂三統、列三正。
反應在社會上,就是亂世、升平世、小康世的演變過程。
反應在春秋上,就是內魯、親周、故宋。
而反應在經義理論上,就是圣王之德消而書滅、王者之跡熄則詩亡,詩亡而后春秋作,亂臣賊子懼。
故而,在這個系統里,春秋公羊學派,只是其中一環。
未來的公羊學派,想要制霸天下,依然需要來自《尚書》《詩經》的加持。
書以圣人之言,詩則垂先王之道,佐春秋之策,方能完整。
現在……
張子重和歐陽學派鬧翻……
是不是說明,自己的機會來了?
孔安國只要想到這里,就根本坐不下去了!
機會千載難逢,抓住了就可以一飛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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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弟……”馬車中,張安世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姜太公釣魚,也未免用的太不走心了……”
張越聽著,呵呵的笑了笑。
不走心?
或許吧?!
想著方才的經歷,張越自己也有些感覺好笑。
早在前天,他就從建章宮出來,就已經在著手請人聯絡今文學派內部的大儒們了。
易經田何學派的楊何、韓詩學派、楚詩學派以及齊詩學派的三位致仕博士,以及尚書系歐陽學派的兩位博士官。
統戰這種事情,張越做的最是拿手了。
無非是許以利益和承諾,拿出好處來,給他們去瓜分。
譬如,對付易經的楊何老先生,張越見面就開了大,將太極圖丟了過去,瞬間暴擊秒殺。
楊先生甚至連反抗也沒有,就表示愿意給張越撐場子。
三家詩略微有些麻煩。
但,在張越丟出了經過了后世東漢大學閥何休先生編輯的《詩經》版本(就是第一次劃分了國風的那個版本),三家詩的博士們立刻就歡天喜地的捧著這個版本回家去閉門鉆(借)研(鑒)或者創新去了。
至于歐陽學派?
是最簡單的——作為公羊盟友,兩者關系,緊密非常。
張越只是請董越帶了句話,就全部搞定,由是有了今日的事情。
只是……
也確實有些不走心,錯漏百出。
譬如,張越去見歐陽高,根本不需要張安世引薦。
也譬如,其實兒寬的遺作,不止歐陽高有,林寬有,董越也有。
至于其他細節方面的漏洞,更是大如斗羅。
但有什么關系呢?
后世的經歷,早已經告訴張越——在這個世界上,哪怕是最拙劣的騙局,也能騙到很多很多人,其中,博士、碩士、教授等高學歷知識分子,車載斗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