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薛土司大人,此事不能全怪少爺,是那李蕃父子一再言語刺激,少爺為保薛土司大人您的聲譽,這才一時沖動,殺了李蕃全家……”陳巖試圖為薛兆乾辯駁幾句,但顯得蒼白無力。
“逆子!”薛忠義恨得牙根發麻,腦袋嗡嗡直響,胸中的怒火燒得噼啪作響,氣憤到極點,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薛兆乾臉上,“逆子啊,逆子!我薛忠義怎么生了你這么個不忠不義之子!如今你闖下滔天大禍,我們薛家世代英名被你毀于一旦!難道你要我親眼看著你在刑場上被砍頭,白發人送黑發人嗎?我都是半截身子入黃土的人了,你要我怎么面對列祖列宗?今日正好是李蕃之子納王璽之女為妾的納妾之禮,莫非你又是為了那個妖女?混賬東西,真是不知死活!”
薛兆乾自知不該一時沖動,可已經太遲了,來不及了,他拼命想要保全辛夷:“父親大人,孩兒知罪!這件事和辛夷無關,全是孩兒一人的主意,請父親大人明鑒!”
薛忠義緊緊抿住發烏的嘴唇,無處安放的憤怒直沖腦門,心跳得瘋狂加速,胸腔仿佛要炸裂開來:“兆乾,枉我費盡心思地栽培你,把你當做薛家唯一的希望,我們薛家上下只有你能夠繼承薛氏土司的衣缽。我早早確立你為世子,我百年之后自會把龍州宣撫使之位傳給你,把整個漁溪司交給你。十三年了,為父苦口婆心地勸過你多少次,要你忘了那個妖女,早日婚配,你就是不聽,一味地固執下去。如今你犯下滔天大罪,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你只是一個土司世子,我們薛家的希望沒了……沒了……”
薛忠義話還沒說完,眼前一黑,頭昏腦漲,胸悶胸痛。他心如刀絞,痛得面部扭曲,渾身顫抖抽搐,喘不過氣,意識開始模糊起來。就像是一只原本翱翔于天際的雄鷹,突然間被無情地折斷翅膀,最后重重地倒在地上!
“父親大人!父親大人……”
“薛土司大人,您醒醒,快醒醒啊!”
“來人啊,快去請郎中!”
……
一時間,大家七嘴八舌地亂作一團,想盡辦法全力搶救被氣得心痹發作的薛忠義。薛兆乾快馬加鞭地請來漁溪司醫術最高的段郎中。可就算是扁鵲在世,也救不回薛忠義了。
面對薛忠義愈漸冰涼的身體,薛兆乾奪眶的淚淹沒了他寒冰般冷漠的面孔。薛兆乾跌落在崩潰的邊緣,獨自承受著這份痛不欲生的業果。薛忠義的離世,讓薛兆乾既難過又自責,懊悔不已。
世界上沒有后悔藥,已經發生的誰也改變不了。所有的眼淚和哀怨,在強悍的命運面前只是軟弱的回應,薛兆乾不想當一個弱者。
將薛忠義風光大葬后,薛兆乾以世子的身份繼承了龍州宣撫使薛氏土司之位,并派兵進駐李蕃父子被殺后群龍無首的龍州馬盤司,將馬盤司據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