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季旺說完這些話就別過身,走到陳放各種大小篳篥洞簫的大櫥柜那里,他將一塊鹿皮捏在手上,拿出來翠玉洞簫很仔細地擦拭起來。
顧頌看出來了,師父這是對師兄的仕途看得比所有事情重要。他在用這舉動掩飾心中惆悵。
同樣地師出同門,為何爹能瀟灑地拋棄仕途成就繼母的舞蹈。這或許就是有家有業的兩相倚重,欣榮琴坊離開師兄在太樂署的官職維護,那就可能失去各國貴族們的定制機遇。
顧頌正想著,店門外經過了腳步聲,他清楚能辨析出那是師兄的步伐,穩健不拖沓。
白季旺從店內開了門,他手里換了另外兩個小盒子。
“爹,頌師弟。你們等急了吧?”
“我們吃了些酥餅,還不餓。可這會兒你娘在家必定是等在膳食間的,咱們快去。必然就到了滅路過的時候,沒有熱菜熱面吃了。”
白家的家規里,過了戌時在亥時前一刻,膳食間的火都必須滅了。
欣榮琴坊留下白二叔侄兩人,出來前院受了白季旺的繁復叮嚀。
“小心火燭!明日辰時,看天曬面。”他說得是里面膠合過的尺八和直頸五弦。
秋夜風寒,三人坐上店伙計駕的騾車回到家。
亥時初,白泓顧頌晚膳潦草地用了油茶馓子,來到朱桓臺白容白緋家。
昨夜才贈送了先皇賜予祖父的翡翠掛件,今夜送上胭脂水粉來,無非都是奔著家和萬事興的理由。
朱桓臺正屋待客的松木大塌上白仲融夫婦端坐著,對面長條幾案前的高凳上坐了顧頌白泓。
二伯母冷伽儀看清楚白泓手提的胭脂水粉,那上面名號是桐香堂,她心下滿意但不顯露出來。
白緋看著顧頌:“聽說那夜,公主殿下到來時你還奏瑟了?”
她對他不是沒有興趣,而是另外一種無可無奈何的不屑,顧家的家世任何想安穩過日子的少女都不會向往,除非想和這樣的人浪跡天涯。可是她沒有那個的膽子,但她還是很難忽略這樣的人。
白泓的防著他二妹的刁鉆,他知道乘風應付不來,他接住話:“頌師弟得到了他爹的真傳,就那些琴譜的記錄手本呀。他怎么會不能奏瑟了?”
“那是一定的。”白仲融今日心緒似乎格外地好,收到了御賜翡翠,到時候給女兒就是最體面的嫁妝了。
白泓看著二伯母二伯心情好,特別是二伯這塊翡翠一送,似乎也就徹底地解開了兄弟妯娌間的心結。
“二伯,我們想知道到了那日容兒是用什么方式出場?這樣我和乘風還有阿舅的準備可以更完善。”
白仲融和藹一笑:“素紗衫裙絲鞋帶鈴鐺,和的是喧騰舞的拍子。《青青子衿》就在釋菜節的壓軸戲,你們打算用什么曲子來烘托這鼓點舞?”
“大淵之樂。”白泓就這么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