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呀,你怎么把藥倒掉了啊?”石令婉在過去撫養表弟的日子里,她既是姐也是慈母。
哥舒夜像是兩條長腿被人用鐵鏈給箍住了,艱難地挪下床站好,他站著腰背有些佝僂。一手扶住長塌扶手試圖保持挺拔身形,但他做不到,渾身核心位置疼的如火燒。
“阿姐,你知道的,我怕苦也怕藥的味道。”他看著表姐的眼神就像是子與母。
白泓看著表叔這樣也心生憐憫,他問他:“阿夜叔,那藥,真的苦?”他性子皮實,從小不怎么怕吃藥。
這還是白泓給鶯兒藥的,那是乞伏伽羅致使寧月如置辦的藥。
哥舒夜搖頭:“不知,就是那味道聞著不好聞。”他平日里就是不常笑的男人,這時候陰沉著臉像是整個世界都欠了他巨債。
“阿夜叔,是因為里面的山楂加少了是吧?”石嫣然調侃著,他們的表叔是最矯情的男子,喝藥總是要添加個甜味道。
哥舒夜也不看石嫣然,僅僅“嗯”一聲當是應了他。
“藥還是得喝呀!啊夜叔。”白泓走過來硬是拉住哥舒夜,要把他扶著坐下。
“阿姐,你知道的,我不喝藥的。”哥舒夜看著石令婉帶著撒嬌的口吻。
顧頌發現,這位阿夜叔對待任何人都是疏理,根本就沒有真實的親近感。
關于哥舒夜不愛喝藥,這里面還有淚灑到凄涼的片段。
石令婉記得當年,她這表弟被奶娘裹在胸前弱小又顯得營養不良,就那樣一路乞討而來這京城的。
在一個臘月初的日子里,奶娘叩打白家門環的時候,石令婉聽說是隴南哥舒家表弟。
白季旺率先打開了宅門讓人進來,她剛出月子沒多久的人即可跟隨丈夫出來大門外。
幾乎快要沒聲氣的奶娘看著她,這奶娘她是認得的,她幼年寄居在隴南哥舒家。
奶娘費力丟下一句:“表小姐,老爺夫人都沒有了……”說完這話就再也撐不住直挺挺倒在雪地里,懷里的孩子被驚醒了,膽怯地站起來看著她。
這么小的孩子,竟然哭都不哭一聲,他究竟經歷了什么啊?她不敢多想了。
“阿夜,是你啊!你都長這么大了。”
石令婉從五歲的哥舒夜那卷發,那特有的灰褐色眼睛高聳的鼻梁,她認出來這是他舅父的孩子,她伸出手把他抱起來:“小阿夜,表姐離開隴南時候你還不會走路呢,你還記得你阿姐呀?”
“對,阿姐的畫像就在家里的。”五歲哥舒夜很篤定地點頭對表姐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