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襄王三年,太叔帶見哥哥的王位越坐越穩,他坐不住了。以重金聯絡伊地與雒的戎人,請他們出兵討伐洛陽,自己從內響應。
戎人圍了京師,周公孔與召公廖調集人馬全力守城,并不出城迎戰。另一面襄王向四方諸侯求救。離得近的秦穆公與晉惠公爭著討好周王,都率領軍隊來救。戎人燒了洛陽東風退兵了。
秦穆公與晉惠公一見面,兩人頗覺尷尬。之前惠公截得穆姬一封密信,數落他對賈君無禮,又不接回群公子諸般不是。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哪敢和秦軍多呆一日,趕緊班師了。邳豹勸穆公趁夜偷襲晉營,穆公覺得這么做不地道,還是好好回秦國去了。
齊桓公派管仲領兵姍姍來遲,便遣人去問責戎主。得到消息:原來是太叔帶招他們襲擊京師。周襄王拿了這個錯處,驅逐王子帶,他卻奔往齊國去了。
戎主派人詣見周襄王,請和,自是無有不準的。襄王顧念管仲勞苦功高,要拜為上卿,管仲堅辭:“有高國兩位大夫在,臣不敢當此位。”于是拜為下卿。
當年冬天,管仲病重,齊桓公親自探病。見仲父果然病入膏肓,一把握緊他的手說:“仲父病得這樣急,竟然起不了床,寡人將這政務委托何人是好呢?”
此時寧戚,賓須無都逝世了,管仲長嘆道:“可惜了,寧戚呀!”
“除了寧戚,就沒有其他合適的人了嗎?鮑叔牙如何?”
“叔牙是個君子,但不可以主政。他這個人,太過于嫉惡如仇了,眼里揉不進沙子。人家會受不了的。鮑叔牙見人有一惡處,終身不忘,這是他的缺點。”
“那隰朋怎么樣?”
“還可以吧。隰朋好學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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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因私忘公。”說完又喟然長嘆道:“人都說隰朋是我管仲的喉舌。如今我身死,舌豈能獨存?恐怕主公您用隰朋也用不了多久的。”
“那么易牙怎么樣?”
“您不問此人,老臣也要說的。那易牙,豎貂,開方三人,主公不可親近!”
“易牙烹殺其子,給寡人食,是愛寡人勝過愛兒子,這有什么可懷疑的?”
“人當愛子,他對親生兒子都這般殘忍,何況于您呢?”
“豎貂為了服侍寡人,不惜自宮,是愛寡人勝過愛他自身,這點不用懷疑的吧?”
“人之天性最看重自身,他對自己都這么狠心,何況對您呢?”
“那衛公子開方,舍了世子之位來寡人身邊,且父母身死都沒回去奔喪,是愛寡人勝過于父母,這點應該沒什么可疑的。”
“人之至親莫過于父母,他對父母這般無情,何況對您呢?而且他棄千乘君位而投奔您,其所求必超出千乘。主公必須把他們趕出去,若再接近他們,必亂齊國!”
齊桓公想不通:“這三人在我身邊很久了,仲父平日里怎么從來未曾說過這樣的話?”
“臣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不想違逆您的意志,也想讓您過得舒適一些。何況有老臣這道堤防在,料他們也翻不出波浪來。可如今臣要走了,此三人必會禍及國政,主公一定要遠離他們啊!”
齊桓公聞言,默然而退。此一番對話早有人傳告于易牙,于是他來見鮑叔牙:“仲父的相位是您舉薦的,可如今他病了,主公去探視。他竟說決不可委您以國政,反而推薦隰朋,我真是為您抱不平呢!”
鮑叔牙笑了:“這就是我舉薦管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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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了。他只忠心為國,不偏幫私友。如果我鮑叔牙做了司寇,用來驅逐奸臣,是綽綽有余的。若我來執掌國政,那你們這等小人哪有容身之所?”
易牙臉紅到了耳根,不聲不響退下了。
待到第二天,齊桓公又去看管仲,他已說不出話了,旁邊的鮑叔牙,隰朋莫不垂淚。當夜,管仲卒。齊桓公哀聲慟哭:“失了仲父啊,是上天折了吾的手臂呀!”
齊桓公命上卿高虎總攬喪事,管仲生前采邑,盡數傳與其子,并世襲大夫。
易牙又來挑撥大夫伯氏了:“當年伐戎歸來,主公奪了你三百邑賞給管仲,如今他死了,你何不求主公把這三百邑還給你呢?你若肯說,我會在旁邊幫你的。”
伯氏低頭哭泣:“我沒功所以失邑。仲父雖死,其功尚在。我有什么臉去對主公說?”
易牙無法,只嘆自己是個真小人了。
齊桓公記得管仲的遺言,命公孫隰朋主政。可不到一個月,隰朋也病死了。桓公不由感嘆仲父真是神人,早知隰朋用不久,于是只得命鮑叔牙代隰朋的職位,鮑叔牙一開始推辭:“臣是個好善惡惡之人,主公是知道的。主公若想用臣,必得疏遠易牙,豎貂,開方三人,臣才能就任。”
“唉!仲父也是這樣說,寡人哪敢不從?”
于當日罷斥了這三人,不許他們入朝議事,鮑叔牙這才就位。此時有淮夷部落侵犯杞國,桓公又召集宋,魯,陳,衛,鄭,許,曹七國,親自帶兵相救,遷杞國都城到了緣陵。
諸侯們明知管仲已卒,桓公已老,齊國霸業將衰,之所以還肯聽命于齊國,只是因為桓公尚能任命鮑叔牙,繼續延襲管仲的政策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