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晦地指責王安石阿附圣意,其實他自己才是最大的阿附圣意好不好!
不過與王安石糾結在法律條文中尋找理由相比,蘇油的方式明顯高出一籌。
如今臺諫本身關于這件案子就分作了兩派,加上唐鐵頭在臺諫的巨大影響力,還有另一個臺諫大佬司馬光,沒有從蘇油的奏章里感覺到傷害,甚至隱隱覺得蘇油說出了自己的心聲,駁斥了王安石和許遵的荒謬無稽,維護了法律的尊嚴。
加上這奏章給皇帝的操作賦予了一個高大上的解釋。因此臺諫這次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以理服人,大致便是如此了。
其實王安石本人也沒覺得這封奏章有什么問題,因為蘇油最后提到了他內心深處的企圖——變法!
不過王雱就非常氣憤了,認定了蘇油是奸滑之輩,陷其父于不義被動,搶了皇帝的好印象,在家中摔棋砸碗,表示此仇不共戴天。
蘇油哪里在意這個,直接上了第二份奏章,趁熱打鐵,要求將此案判決寫入宋刑統的《疏注》和皇帝的《敕編》,作為法律解釋確定下來。
蘇油還提議,在《疏注》中記錄下此次討論的來龍去脈,并且強調這是三司、兩制、兩府,臺諫集體智慧的共同結晶,是大宋律法的可喜進步。
大佬們都覺得這個不居功自傲的小子很會來事兒,很謙虛,全不知蘇油這是為了防止后患采取的措施。
野史里邊,司馬光后來當了宰相之后,可是將阿云案翻案了的,說是多年以后,還將早已重新嫁人的阿云重新抓起來斬了首。
蘇油雖然不信這個——一罪兩罰,在大宋法理上本身就是說不通的,司馬光作為保守派,既定條文的堅定擁躉,按理說不會如此行事。
但是既然有這個傳說,后患就不得不防。
一通稀泥好歹糊弄了過去。
然而事情又來了,有詔:“諸路帥臣、監司及兩制、知雜御史已上,各舉武勇謀略三班使臣二人。”
在蘇油這里想都不用想,如今他夾袋里的武人多的是,不過因為都太年輕,所以他一個沒有推舉。
只選了兩個與他關系一點都不密切的人——劉昌祚,高永能。
劉昌祚與蘇油有一面之緣,其人氣雄貌偉,精通兵法,尤善騎射,有百步穿楊之能。
父親劉賀在定川之戰中犧牲,劉昌祚得以父勛被朝廷錄為右班殿直主,后遷為西路都巡檢,如今已經四十六了,正在族兄蘇頌的使遼團隊里邊帶警衛連。
高永能蘇油更是見都沒有見過,此人都已經五十五了,還是種諤的手下,毫不知名。
種諤保衛綏州之戰,高永能帶軍六千為前鋒,五戰五勝,事后不但沒有得到一絲獎賞,還差點被陸轉運使砍頭。
種諤被編管的時候也跟著倒霉下獄,還是蘇油去信韓琦,一力保住的。
種諤就算再高傲,如今也終于老實了,或者說,對別的文官不知道,但是對于種家幾兄弟都有大恩的蘇油,算是徹底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