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兒女大多不拘小節,這些與其說是武功境界,更像是大家公認的名頭。冠在腦袋上的是怎樣的層次,間接就能瞧出拳腳手段如何。
但這并不代表什么,武林中人向來天老大我老二,皇帝老子都要往后稍。誰也不服誰,所以到最后還是要打過才知道。
陳嶼沒那個好勝心,只想安安穩穩地待在山上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對山下爭王爭霸的事不感興趣。
倒不是慫,只是覺得麻煩。
記憶中這種事看得太多了,指不定打了小,來了老,子子孫孫無窮盡也,想想都累。
血仇就是這么一點一點累積出來的。
陳嶼自詡是個和善的人,沒那個心思去勾心斗角,所以思來想去,還是當個山野宅男適合自己。
再說他也不是沒事做,靈機能催化的東西太多了,他還打算一個個試過去,哪有閑工夫去和那些莽夫鬧。
“還是修道好。”
魚漂抖動,陳嶼一邊感嘆,一邊低身準備拉桿。
嘩的一聲,伴著水花蕩漾,魚頭探了出來。
然后又是咚的一下,等他大幅起竿看過去時,只見一條漆黑如墨的魚尾朝著自己搖了搖,緊接著沒入水中。
“……”
總感覺這條黑魚有些熟悉。
好像剛剛脫鉤的也是它。
沒法,繼續等吧。
穿上新的蚯蚓,此刻的陳嶼倒也沒有多想,只當自己前兩桿都落在對方窩里。
于是挪了挪,向著另一個方向拋去。
溪水潺潺流淌,細碎的聲響悠悠響在耳畔,此時天光已經大亮,估計已經快要午時,只是腹內還不餓,所以他打算先開個張,將魚簍下水再解決午飯。
這一等,就又是兩個時辰過去。
嘩!
黑魚騰躍,魚鰭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一如陳嶼的臉色,漆黑得發亮。
“???”
怎么又是你!
關鍵是怎么每次都能脫鉤!!
握著空空如也的魚鉤,他胸腹起伏不定,只覺一口郁氣淤積在喉,不吐不快。
熟悉的噗通聲傳來。
巴掌大的黑魚蹦噠著入水,尾巴高高翹起,仿佛一條得勝歸來的王。
最后,陳嶼實在無法,只能一邊嘆著氣,一邊尋找新的釣點。
可深潭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左右找了一圈下來,結果不知道是整個潭里都只有這一條孤苦伶仃的黑魚,還是加了靈液的蚯蚓對其它魚兒完全沒吸引力,反正一通操作下來,陳嶼跑上跑下累得夠嗆,卻是一條魚都沒撈到。
倒是與那條熟悉的黑魚又邂逅了十好幾次。
守到臨近傍晚,蚯蚓都快要耗完,他起身收拾東西。
神情淡然,只是心已經變得麻木。
他覺得大概是魚鉤的問題,又或者真是蚯蚓的問題,再不濟也是這潭水魚兒太少,反正絕對不會是自己的釣魚技術出了差錯。
陳嶼可沒見過咬了二十多次,次次一拉出水面就脫鉤的魚。
回身一望,夕光照耀,映得左右滿是緋紅。
看了兩眼,不遠處的潭水里隱約可見一條黑魚泛起,吐了口泡沫,旋即又沉下不見,一如上午剛來時模樣。
陳嶼面無表情地提拉著漁具,踩著水流走到小道上,踏上返回的路。
三月二十三日,晴。
潭水很深,很涼。
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