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陷入沉寂。
阮蓁靠在窗前,對著夜色。神色難辨。檀云從內室取過一件披風披到阮蓁身上。
“姑娘嗓子至今未愈,可不能凍著。”
她的一句話將阮蓁從思緒中拖了出來。
阮蓁攏了攏披風。忽而淺淺一笑,燈光下顯得格外溫婉:“你跟了我這么多年,也到了嫁娶的年紀。”
“若有心儀的,我定為你做主。”
冷不丁聽到這種話,檀云一下子紅了臉。
“姑娘好端端提這個作甚。嫁人有什么好的,陪著姑娘,葛媽媽不好嗎?”
說著,她努了努嘴:“那些爺們,奴婢就沒見過一個好的。有錢有勢的妻妾成群,就連窮苦人家也沒幾個安分的。”
阮蓁聽到這話,眸光閃了閃。
檀云五歲那年是被賣給伢婆子的。她爹在賭坊輸的家底不剩,前頭已賣了個姐姐,可好賭成性,沒安分幾日,又欠了一屁股債。
賣女兒的事便落到了檀云身上。
是姑母瞧著可憐做主買下,給她作伴。阮蓁也從來沒有把她當做丫鬟看待。
“也不全是。”
“你應當知曉,我姑母前頭有一門婚事。”
她閉了閉眼,面上敷上一層蒼涼。
“陳叔他至今未娶。姑母走的那年,他跟著也去了。”
正說著,院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遠遠能聽見仆人上下傳報的聲音:“侯爺同世子回來了。”
各各院子的燈光逐個點起。
阮蓁很清楚,宮里出事了。
她垂下眸子,在檀云不解的目光下,緩緩說了一句話。
“深情的抵不過權勢。卻沒法騙自己,隨意和別人搭伙過日子,寧可孤身影只。而濫情的,卻以一副深情的嘴臉,試圖騙過所有人。誰能想到他們最終只是騙了自己。”
就像范坤。阮蓁很清楚,他對自己的不是喜歡。只是欲望。
他心里有的只是往上爬。
所以,他不在意娶誰。
也正是如此,他會選擇將自己獻給顧淮之。
范坤嘴里口口聲聲的喜歡,阮蓁不信,可范坤卻深信不疑。
檀云聽的云里霧里。
她撓了撓腦袋:“姑娘,我沒懂。”
阮蓁指尖點了點她的額,她也沒指望檀云能懂:“明日早膳吃你最愛的包子可好?”
檀云眼底一亮:“要蝦仁鮮筍餡兒。”
“姑娘,還不歇息嗎?”
阮蓁搖了搖頭:“等會應當要出去一趟。”
話音剛落,就見葛媽媽急匆匆走了進來。
“姑娘,老夫人那邊讓您去一趟。”
“侯爺他們一回府,就行色匆匆去了老夫人那兒,如今又召集人過去。該不會出了什么事吧?”
阮蓁安撫道:“能有什么大事。別擔心。”
只是皇帝被刺了一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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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老夫人的院子燈火通明,丫鬟婆子都候在外頭,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