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遠微笑:“可我是奉了主持大師之令啊,所以說是主持救你沒錯。”
趙獵初時不明白昆侖奴是什么,經馬南淳解釋,方知通常代指膚黑奴隸。此說最早出自唐朝,當時有流傳的一句行話,叫做“昆侖奴,新羅婢”。新羅的婢女等同于今天的菲傭,受過專業訓練,乖巧能干。而昆侖奴個個體壯如牛,性情溫良,踏實耿直,貴族豪門都搶著要。
現在的黑丸還是個小黑猴,不過從他的體質看,不出五年,必是個體壯如牛的家伙。
趙獵可沒有種族歧視,相反,他很樂于使于黑人,將來航行五大洋,說不定要招攬更多黑人水手哩。
“俺叫蚱蜢,這是俺弟弟跳蚤。”
站在趙獵跟前的,是三十二孤兒中年齡最大的少年,不滿十四的蚱蜢。少年很瘦,甚至有點皮包骨,但骨架粗大,若營養跟得上必是一條壯漢。不過他的弟弟跳蚤卻完全相反,又瘦又小,拖著兩條濃鼻涕,不時吸一下,吧嗒兩口……
趙獵好笑:“為何叫這個名?”
“俺娘說名賤好養活。”
趙獵伸手捏捏少年的骨骼,稍用力一捶,少年微晃卻沒動,趙獵點點頭:“你娘說得沒錯,你很好養活。”
張君寶出身官宦世家,黑丸是逃奴,蚱蜢、跳蚤兄弟是行朝將士家眷,還有更多的是兩淮難民遺孤……他們來自不同地方,在亂世中他們的生命便如嫩芽一般隨時會被踐踏成泥。但若能為他們撐起一片風雨,終有一日,必成長為參天大樹。
趙獵叫過覺遠:“這幾個都是好苗子,和尚多費點心,好生栽培,將來必有大用。”
覺遠點頭道:“小僧也知道,這兩年也有指點,有的悟性好,有的底子扎實,都很不錯。只是寺中清苦,不沾葷腥,飲食跟不上,練武事倍功半……”
“和尚放心,你只管操練。今后我吃什么,他們就吃什么。會不會成為以前的張君寶不敢說,最起碼,不比現在的張君寶差。”
孩童們一陣哄笑。張君寶一臉無辜。
覺遠合什深深一鞠:“趙義士功德無量。”
“來了。”樹林那頭放哨的施揚飛快跑來,在他身后跟著馬南淳及一個灰衣人。
灰衣人年約三旬,灰巾裹頭,身量中等,眉毛很濃,眼神凌厲,下巴留著短髭,脖頸處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看上去精明中帶著悍厲。他向趙獵拱手為禮,然后看向馬南淳,并不說話。
趙獵正奇怪,卻聽馬南淳道:“這位是黑鴉中的暗爪士楊正,亦是當年隨歐陽定軍轉戰京畿,夜襲元兵之二十三義士之一。在與元兵激戰中傷喉,從此失聲。”
趙獵肅然起敬,抱拳深深一鞠。
楊正抬臂合手還禮,神色平靜。
“歐陽定軍同意了,覺遠小師父可以帶著這些孩童與貨物,跟著楊兄到三十里外的畢家莊休憩。畢家會保證人貨的安全。”馬南淳邊說邊向趙獵打了個眼色,趙獵看懂馬南淳的意思,就是他們編造的貨物來源沒有引起歐陽冠侯懷疑。
趙獵放下心,問道:“歐陽定軍如何安排此次行動?”
馬南淳走近,跟他低語一陣。
趙獵皺眉:“這跟我們的預案不符,看來我得親自跟他商議。”